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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布斯說:“安靜點。差不多了。到此為止吧。”他緩緩一揮警棍,插到大腿一側。庫內從踏腳板上站起來,踉蹌著往前走。多布斯伸手抵住他胸口,輕輕推了推他。庫內想要打掉擋路的手。
“我得見到血,”他沙啞地說,“這點血還太少。”
多布斯連忙說:“別鬧了。安靜點兒。目的已經達到了。”
庫內轉身費力地向車另一邊挪著身子。他靠在車上,邊用手帕擦臉邊喃喃不休。多布斯對我說:
“起來,哥們兒。”
我站起身,摸摸膝蓋窩。腿部神經突突地跳著,像只暴躁的猴子。
“上車,”多布斯道,“我們那輛。”
我走過去,鉆進警車。
多布斯說:“你開另一輛,查理。”
“我要把他的車撞個稀巴爛。”庫內咆哮道。
多布斯從地上撿起酒瓶,往圍欄外一扔,鉆進車,坐到我旁邊。他發動引擎。
“你會吃虧的,”他說,“你不應該揍他的。”
我說:“怎麽就不應該呢?”
“他是個好人,”多布斯說,“就是有點鬧騰。”
“可這人沒勁,”我說,“一點勁也沒有。”
“別對他直說。”多布斯道。警車開始動了。“他會傷心的。”
庫內摔門鉆進克萊斯勒,點上了火。他讓齒輪轉得嘎嘎響,仿佛要拆了一家一當。多布斯把車穩穩調了個頭,沿著磚廠重新一路向北。
“你會喜歡我們的新監獄的。”他說。
“我算犯了什麽事?”
他思考片刻,單手握盤,舒緩地操控著車,順便看看後視鏡裏庫內有沒有跟好。
“超速,”他說,“拒捕。H.B.D.[1]。”H.B.D.是警察的行話,“酒駕”的意思。
“那腹部遭到猛擊、肩膀挨踢、在人身威脅下被迫喝酒、被人用槍恐嚇、手無寸鐵卻受到警棍的擊打,該怎麽說呢?這些,你就不能多提兩句?”
“哎呀別提了,”他倦怠地說,“你以為我很樂意幹這種事情嗎?”
“我本以為他們在整頓這座城市,”我說,“我本以為他們做到了——一個正經人夜裏可以不用穿防彈衣上街。”
“他們整頓了一部分,”他說,“他們不想整頓得太幹凈。生怕把不義之財都給嚇跑了。”
“最好別這麽說話,”我說,“你會丟飯碗的。”
他笑了。“滾他們的蛋吧,”他說,“再過兩個禮拜我就參軍了。”
這件事在他那兒已經了結。沒有任何意義了。於他,事情理當如此。他甚至並不感到難堪。
[1]即“had been drinking”的縮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