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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敲了兩次小屋的門——這是一間整潔的小屋——沒人回應,他就自己開了門。

塞拉斯·威克利正伏在桌上寫作,他回過身來,說道:“你竟敢擅自進入我的……”當他看到格蘭特的時候,話說一半又止住了。很顯然,他以為打擾他寫作的人是他妻子。

“你是誰?”他非常無禮地問,“如果你是記者,你會發現這樣硬闖是沒有用的。這是私宅,你這是非法入侵。”

“我是蘇格蘭場的格蘭特探長。”格蘭特說,並觀察著這話引起的反應。

片刻之後,塞拉斯·威克利才收回下巴,從驚愕中緩過來,問:“您找我有事?”他刻意逞強卻顯得毫無底氣。

格蘭特說他是按例來這裏調查關於萊斯利·塞爾失蹤一案,以及所有與塞爾相識的人。與此同時,他另一半心思卻集中在威克利的手稿上。手稿上的墨跡已經幹了而且顏色很深。那是昨天的墨跡。威克利整個上午沒有寫下任何一行字,而現在已經過了中午。一提到塞爾,威克利就開始了對那些富有的業余寫作者輕蔑的謾罵。格蘭特看了看威克利整個早上的工作成果,以及他的收入,覺得這樣的謾罵是很不合理的。他打斷了他的話,然後問他星期三晚上在做什麽。

“要是我選擇不告訴您呢?”

“我會把您拒絕告訴我的這事記下來然後離開。”

威克利不喜歡他說話的語氣,於是開始喃喃自語自己被一個警察糾纏這事。

“我所做的,”格蘭特說道,“是要求你作為一個公民,應該配合調查。正如我剛才所說,您也有權利拒絕配合。”

塞拉斯只得很不情願地說他星期三晚飯後就一直在寫作。

“有證人嗎?”格蘭特不加修飾地直接問道。

“當然是我的妻子了。”

“她在這兒陪著你嗎?”

“當然不,她在家裏。”

“您一個人在這兒?”

“是的。”

“謝謝配合。早安。”格蘭特說著,便走出了小木屋並砰地一聲關上門。

這個清晨異常清新柔和。嬰兒的吐奶,晾曬在房子周遭的抹布散發出陣陣餿味,然而這味道與充斥於塞拉斯寫作的地方那種尖酸刻薄的味道相去甚遠。當格蘭特走回那座房子時,他突然想起那部英文“傑作”靈感的來源竟是出自威克利那種不悅和煩躁的心情。但是這種想法並沒有平復他焦躁的心。他避開了那座令他不悅的房子。裏面充斥著嘈雜的鍋碗瓢盆聲,表明女主人此刻正在忙碌著。他忍不住覺得這就是一曲嘈雜的合奏曲。於是他走向房子一側來到前門,弗萊迪也在那兒。

“嗨,弗萊迪。”他說道,為這個倍感無聊的小孩感到遺憾。

“嗨。”弗萊迪面無表情地回應道。

“難道就沒有比往門上丟石頭更有趣的遊戲了嗎?”

“沒有。”弗萊迪說。

“如果你四處看一下,你真的不能找到嗎?”

“不能。”弗萊迪冷冷地說道。

格蘭特站在那兒,注視著弗萊迪。

“弗萊迪,你真像你的爸爸。”他說道,然後就走回他停車的那條巷子。

那個星期三的晚上,萊斯利·塞爾就在這條小巷上走著,在村裏的街頭跟他的朋友道別。他經過威克利的小屋,通過一座階梯走到第一片田地。那片田地位於村莊和河床之間。

至少是個人都會這麽推理他是這樣走的。

他本來可以沿著後巷一直走,然後再次回到村裏的街道。但是如果這樣的話,村裏的街道上肯定會留下腳印,而且他在村裏再也沒有出現過。他一定是走進了昏暗的小巷,然後便消失了。

塔利斯說塞爾斯·威克利有點瘋狂。但是塞爾斯·威克利給格蘭特的印象並非一個瘋狂的人。應該說他可能是個施虐狂。或者說他更有可能是一個自大狂。性格扭曲,虛榮自負。但實際上他不是一個瘋狂的人。

也許一個精神病學家會有不同的看法?

英國最有名的一位精神病學家曾對他說過,寫一本書就是放空自己。(此前有人說過同樣的話,只不過是用一種更加俏皮簡潔的方式。但此時他想不起來是誰說過這話)那個精神病學家說,人所說的每一句話都會潛意識地暴露自己。格蘭特不禁猜想,如果這個精神病學家聽了塞爾斯·威克利的任何一句惡語後,會做出什麽樣的論斷?他會覺得這是一個聰明的人,還是一個自負心膨脹的人?又或是這是他做出瘋狂之舉後的懺悔?

他思考了一會兒,想著回去天鵝酒吧,在那兒給威科姆警察局打個電話,但是此刻天鵝酒吧必定很多人,他不宜在電話裏說這麽機密的事情。於是他決定回威科姆並在那兒吃午餐。他可以在羅傑斯督察空閑的時候去找他,順便獲取從總部來的情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