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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格蘭特說,“靈感。不過不知道能不能找到。”

“您下來的時候我應該會在書房。我希望您能找到些有用的東西。現在簡直糟透了,就像被掛在蜘蛛網上一樣。”

格蘭特檢查塞爾的行李時,腦子裏一直在想莉茲——瑪塔口中“親愛的莉茲”——想她和威廉姆斯說的那個“別人把他推水裏還差不多”的家夥的關系。不過任誰也無法猜出女人鐘意什麽樣的男人。當然,惠特莫不僅是個名人,還會是未來的好丈夫。那天他們離開派對之後,他和瑪塔說了很多。瑪塔說塞爾有能力讓人心煩意亂,到底是不是這樣?莉茲·賈羅柏能夠感受到多少塞爾的魅力?她在大廳時對他的那份迫切的歡迎之情,有多少是因為假想到塞爾沒有發生意外而感到高興,又有多少僅僅是因為卸掉了被懷疑和沮喪的負擔而感到釋然?

他的雙手熟練地翻著塞爾的東西,腦子卻在一刻不停地運轉,琢磨著他一會兒下樓該怎麽和莉茲談話。

塞爾的房間在帶城垛的閣樓的二層,閣樓向外探出,伸向都鐸式前門的左側。因此,這間屋子三面環窗。房間高大寬敞,屋裏擺著從托特納姆宮路買回來的家具,雅致大方、做工優良、樣式新穎。房間裝修得過於華麗舒適,和這座維多利亞風格的房子不大搭調。這不像是間有人住過的屋子,塞爾顯然沒有留下一點兒生活的痕跡。格蘭特感到非常古怪。他很少見到這樣的房間,有人在裏面住了那麽久,卻沒有一點兒生活的氣息。桌子上放著幾把刷子,床邊擺了幾本書,但卻沒有它們主人的蹤跡。這像是個玻璃櫥窗裏的樣板間。

當然,從上次有人在這裏居住到現在有六天了,房間一定被收拾打掃過。然而這裏一直沒變過,一直沒變過。

這種感覺如此強烈,格蘭特不得不停下來,環顧四周,好好思索。他回憶起之前搜索過的所有房間。它們無一例外,甚至包括那些旅館房間,都能讓人感受到最近在這裏住過的人的氣息。然而這裏除了空曠,什麽都沒有,毫無人氣。塞爾沒有把他的氣息和任何人分享。

格蘭特注意到,他的衣服和行李都非常昂貴,莉茲第一天見到塞爾的時候也發現了這一點。他翻動最上面那個抽屜裏的手帕,發現它們上面都沒有洗衣標簽,有點不解。沒準是在家洗的吧。襯衫和其他亞麻衣物上倒是有標簽,但是已經很舊了,可能是在美國的時候弄上去的。

和他的兩個皮箱放在一起的,是一個塗黑的馬口鐵罐,看上去像個大大的畫箱,蓋子上用白色的顏料寫著“L.塞爾”的名字。上面配了把鎖,但是並沒有上鎖。格蘭特好奇地掀開蓋子,發現裏面只放著些塞爾的攝像器材。罐裏的格局和顏料盒一樣,最上面的托盤是可以被拉出來的。格蘭特用他的兩根食指把最上面的托盤鉤了出來,檢查了下面的隔層。隔層裏放滿了東西,只留了一塊長方形的空當,裏面的東西被人拿走了。格蘭特放下手指托著的托盤,把從河岸邊拿回來的野營裝備卷了起來。他想知道那塊空當可以塞得下什麽。

但是什麽也塞不進去。

他的背包裏放著兩台小照相機和幾卷膠片。不論是單獨還是放在一起,它們都沒法塞進馬口鐵罐裏的那塊空當。背包裏其他的東西也都一樣。

格蘭特抽身站了一會兒,琢磨著那塊空當。一件大概長十英寸、寬三寸半、高四英寸的東西被人拿走了。被人拿走的時候,罐子就在現在這個位置上。如果當時有人拖動罐子,裏面其他的東西一定會被弄亂,也就不會留下這個空當。

他決定下樓以後要問問這事兒。

同時,草草看了遍房間之後,他開始仔細琢磨其中的細節。即便如此,他還是差點兒忽視了一件重要的事情。看完那個裝手帕和領帶的亂七八糟的抽屜,正要關上它時,領帶中的一個東西引起了他的注意,他把它拿了出來。

那是一只女士手套。一位非常嬌小的女人的手套。

一只莉茲手掌大小的手套。

格蘭特找了找另一只手套,但是沒有找到。這是很平常的情人信物。

這麽說,這個英俊的年輕人被人迷得神魂顛倒,不得已偷了他心上人的一只手套。格蘭特覺得這行為非常古怪,不過倒是招人喜歡。和維多利亞時代的人做的事兒差不多。現在要是有人如此迷戀一個人,還不知道會幹出點什麽事兒來。

那麽,不論這只手套能說明多少東西,至少它可以證明塞爾原本是打算回來的。任誰也不可能把偷來的心上人的東西落在裝領帶的抽屜裏,讓陌生人無情地窺視。

問題是:這是誰的手套,它到底能有多大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