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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英俊的年輕人嗎?好吧,好吧。真希望拉維妮婭知道自己在幹什麽。”

“帶他過去有什麽不妥嗎?”

“不知道,但是我總感覺這事福禍參半。”

“福?”

“他們現在算是如願以償,不是嗎?沃爾特剛剛擺脫了瑪格麗特·梅裏厄姆,打算安安穩穩地和莉茲結婚。一家人住在老宅子裏,愜意得都沒法形容。要是我,根本不會把這個令人不安的英俊男人帶回家。”

“令人不安。”格蘭特嘀咕著,又開始琢磨起塞爾什麽地方會讓自己不安。只是長得英俊倒也不至於不安,而且警察也不會對英俊的外表大驚小怪。

“我打賭,周一早上,艾瑪只要看他一眼,就會在周一早飯後把他趕走的。”瑪塔說,“她親愛的莉茲就要嫁給沃爾特了,她一定會竭盡全力不出任何差池的。”

“我覺得莉茲·賈羅柏並不漂亮。我不知道賈羅柏夫人有什麽可擔心的。”

“是嗎?我在二十碼以外看了他三十秒,就已經對他印象深刻了。而且我還是不輕易動情的人。另外,我覺得莉茲根本就不愛那根木頭。她只是想撫慰一下他受傷的心靈罷了。”

“傷得很重嗎?”

“相當嚴重,我只能說。這是很自然的。”

“你和瑪格麗特·梅裏厄姆一起演出過嗎?”

“噢,是的。不止一次。我們在《黑暗中行走》裏合作了相當長一段時間。車來了。”

“出租車!你覺得她怎麽樣?”

“瑪格麗特?噢,她是個瘋子,當然。”

“有多嚴重?”

“徹徹底底。”

“哪方面呢?”

“你是說她哪裏不正常?噢,除了眼下想要的東西,其他事情根本不聞不問。”

“那不是瘋。而是一種犯罪心理罷了。”

“好吧,你比較在行,親愛的。她沒準就想犯罪,只是還沒成功罷了。毫無疑問,她瘋得不輕。我不喜歡任何人和她結婚,即便是沃爾特·惠特莫也不例外。”

“你怎麽那麽不喜歡他,大家都覺得這個英國小夥子不錯呢?”

“親愛的,我討厭他戀慕別人的方式。他贊美愛琴海山腰百裏香的時候,子彈嗖嗖地從他耳邊飛過的聲音,真是矯揉造作。他總會故意讓我們聽到子彈的聲音:我一直懷疑,那是不是他揮鞭子的聲音……”

“瑪塔,你嚇到我了。”

“我沒有,親愛的。一點兒都沒有。你我都心知肚明。即便我們都在槍林彈雨之中,沃爾特也會安安全全地待在地下五十英尺的辦公室裏,那裏雖然悶熱,但是一定很舒服。然後,當危險再次降臨到他自己頭上的時候,沃爾特就會從他狹小安全的辦公室裏爬出來,坐在開滿百裏香的山腳下,拿著話筒,用皮鞭來揮出子彈嗖嗖飛過的聲音。”

“我看總有一天,我得去保釋你。”

“故意殺人罪?”

“不,誹謗罪。”

“還用交保釋金?我還以為誹謗是輕罪,只需接受下傳喚罷了。”

格蘭特覺得瑪塔的傲慢簡直無人能及。

“不過,故意殺人罪也是有可能的。”瑪塔輕柔體貼地說道,這是她舞台上的標志性語氣,“百裏香和子彈我還可以接受,但是他現在居然占著電台聊些春玉米、啄木鳥什麽的,簡直就是公害。”

“那你幹嗎還聽?”

“嗯,它有種可怕的魔力,你知道。你會想:嗯,簡直糟糕透頂了,沒有什麽能比它更糟糕的了。然後下一周,你還會聽一聽,看看是不是還能更糟。這是個陷阱。他的宣傳糟到你都不忍心去關掉它。你會饒有興味地等著下一段,然後再下一段更加糟糕的演說。等節目結束時,你發現自己居然還在那裏等著。”

“不會吧。會不會,瑪塔,是因為你嫉妒同行?”

“你不會是說這個怪物是我的同行吧?”瑪塔問,她的聲調完美地降了五度,聲音顫抖,像是回憶起了她曾經參加輪演的歲月,曾經住過的城外出租屋,周日加班工作時乘坐的列車和陰暗寒冷劇院裏的枯燥試演。

“不,我是說他是個演員。一個非常自然、感情真摯的演員。短短幾年時間,他沒費吹灰之力就讓自己的名字變得家喻戶曉。你不喜歡也沒有關系。可為什麽瑪格麗特那麽喜歡他呢?”

“這個我知道。是他的愛。瑪格麗特折磨人就像折磨蒼蠅一樣,把翅膀一個個拽下來。沃爾特不但願意讓她把自己撕成碎片,還會跑回去讓她繼續撕個痛快。”

“有一次他就沒有回去。”

“是的。”

“他倆最後一次吵架是什麽時候,你知道嗎?”

“我覺得他們根本沒有吵架。我覺得他只是告訴她,他想分手了。至少驗屍的時候他是那麽說的。對了,你看訃告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