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4/8頁)

“夫人?頭銜?”

格蘭特一邊忙著爐子一邊說道:“是的,她是肯塔倫子爵夫人。”

卡倫先生安靜地想了一會兒。

“我想是一種低級別的女伯爵。”

“不,不。恰恰相反。很高貴,幾乎就是一個女侯爵。瞧,卡倫先生,你朋友的事我們待會兒再說。我不知道該怎麽說,不過這件事我非常感興趣,但是——”

“好的,當然,我要走了。我什麽時候再來找你談談這事?”

“你當然不用走!待在這兒和我們一起吃點東西。”

“你的意思是想讓我見這位侯爵夫人,這個——你怎麽稱呼的——·子爵夫人?”

“為什麽不?她是一個非常親切的人,是我認識的人中最友善的一位。”

卡倫先生興致勃勃地看著走過來的佐伊。“是嗎?她看起來的確很親切。我不知道他們是像這樣。不知怎的,我還以為所有的貴族都長著鷹鉤鼻。”

“我認為尤其是那些看不起別人的。”

“就像那樣。”

“我不知道英國歷史要追溯到多遠,你才能找到一個貴族看不起別人。我懷疑是否能找到。唯一能找到不把別人放在眼裏的地方就是在郊區,那些被稱為中下階層的圈子裏。”

卡倫先生一臉疑惑,“不過貴族都不和一般人交往,他們看不起其他人,不是嗎?”

“在英格蘭沒有任何階層能夠只和自己階層的人交往,就像你說的。兩千年來,所有階層都有相互通婚,永遠也無法進行分割和區分——抑或是你所謂的貴族階層。”

卡倫先生還是稍顯懷疑地說道:“我想如今變得平等了。”

“哦,不。階層之間一直都是流動的,即使我們的王室。伊麗莎白一世是市長大人的孫女。你會發現王室的私人朋友根本沒有頭銜,我的意思是在白金漢宮工作的人。然而,在一間昂貴的餐館裏,你旁邊坐的那位唐突無禮的大亨可能是鐵路工人起家。在英格蘭,就階層而言,不可能只和自己階層的人往來,做不到。只可能是瓊斯太太對鄰居史密斯太太不屑一顧,因為瓊斯先生比史密斯先生每星期多賺兩英鎊。”

他從疑惑的美國人轉向佐伊,“煤油爐的事,太抱歉了,我準備得太晚。因為我們聊得太起興。這是卡倫先生,他為東方商業航空有限公司駕駛貨運機”。

佐伊握了握手,詢問他飛什麽機型。

格蘭特從卡倫先生告訴她的語氣推斷,卡倫先生認為佐伊只是屈尊地問問而已。屈尊是他所理解的貴族。

她同情地說道:“它們控制起來很笨重,不是嗎?我兄弟以前飛澳大利亞航線時,就飛過這種機型。他老是抱怨。”她打開食物袋。“不過現在他在悉尼坐辦公室,有一架自己的小飛機。一架比米什7機型,很漂亮。他剛買的時候我開過,那時他還沒把它帶去澳大利亞。我的丈夫,戴維和我曾夢想也有一架自己的飛機,不過我們永遠也負擔不起。”

“不過比米什7才花四百英鎊。”卡倫脫口而出。

佐伊舔著從蘋果餡餅裏流出的黏稠物質,說道:“是的,我知道,不過我們不會有四百英鎊的閑錢。”

卡倫先生感覺自己被沖進了海裏,想要找塊陸地。

他說道:“我不該再這樣吃你們的食物了,旅館裏還有很多食物。我真的該回去了。”

“哦,別走,這足夠一群人吃的。”佐伊說道,她用誠懇單純穿透了卡倫先生的防線。

卡倫先生留了下來,而從多方面看來,格蘭特也很樂意。佐伊全然不知,她正改變了一個美國人對英國貴族的看法。她像一個饑餓的男生一樣吃著東西,用溫柔的聲音和一個陌生人交談,就好像他們認識了一輩子。吃蘋果派的時候,卡倫先生已經卸下了防禦。他們分發勞拉準備的巧克力時,他無條件投降了。

吃飽後,他們心滿意足地坐在春日的陽光裏。佐伊的手枕著頭,躺在綠草如茵的岸邊,雙腿交叉,閉著眼以抵禦陽光。格蘭特的頭腦裏正忙著思考B7和泰德·卡倫帶給他的消息。卡倫先生自個兒則坐在巖石上,俯視著河水流向綠色文明的平原,那裏荒原消失了,良田出現了。

他說:“這兒是個漂亮的小鄉村,我喜歡它。如果你們決定為自由而戰,請算上我。”

佐伊睜開眼說道:“自由?從誰或什麽東西那兒獲得自由?”

“當然是從英格蘭。”

佐伊無奈地看著他,不過格蘭特卻笑了起來。他說道:“我想你一定是和一個穿著蘇格蘭短裙、有點黑的男人聊過天。”

卡倫先生說:“他是穿了蘇格蘭短裙,沒錯,不過他不是有色人種。”

“不是,我的意思是黑頭發。你和阿奇·布朗聊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