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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錯。”

“你知道嗎?你是唯一一個偶爾還會叫我拉拉的人。我們都越來越老了。”

格蘭特環顧著四周,然後低頭看著她,他面部的緊張慢慢消失了。

“我以為你除了老鼠,什麽都不怕。”

“哦,是的。我也有很多害怕的。我想,每個人都一樣。至少,人都不是一個泥巴。我保持平靜是因為我過著吃飽喝足的平靜生活。如果像你那樣過度工作,我也會是一個胡言亂語的瘋子。我可能會同時患有幽閉恐懼症和廣場恐怖症,寫入醫學歷史。當然,人會在手持柳葉刀的醫生幫助下獲得極大的安慰。”

他轉過斜靠的身子,在她的旁邊坐下,然後伸出拿著煙顫抖的手讓她看。

“可憐的艾倫。”

他應和道:“確實是可憐的艾倫。這不是產生於地下半英裏的黑暗之中,而是產生於一位坐在車裏的乘客。他身處一個自由的國家,在這個晴朗的星期天,車窗大敞著行駛在遼闊的鄉間。”

“當然,不是。”

“不是?”

“它是源自你連續四年的勞累過度,意識過於敏感。考慮得太多你就會成為一個惡魔。你是太累了。難道你非要患上幽閉恐懼症或中風嗎?”

“中風?”

“如果你累到半死,你就要付出代價,不是這種就是那種。難道你願意付出更普遍的身體健康,患上高血壓或心肌梗死?害怕被關在車裏總比坐在輪椅裏被人推著好多了。至少你還有不必害怕的時候。如果你不想回到車裏,我可以去斯庫尼幫你寄信,回來的路上再接你。”

“哦,不。我可以。”

“我想你最好不要硬扛?”

“你走到切達谷離地半英裏時,尖叫了嗎?”

“沒有。我不是由於過度勞累而成了一個病理標本。”

格蘭特突然笑了:“被稱為病理標本還真是很安慰人。或者是,你說病理標本的口氣讓人安慰。”

“你還記得在瓦雷澤,有一次下雨天我們去博物館,看見瓶子裏的標本嗎?”

“是的,你在外面的人行道嘔吐。”

勞拉立刻說道:“好吧,我們午飯吃羊心的時候,你也吐了,因為你看見它被填充的過程。”

他開始笑了起來:“勞拉,親愛的,你根本沒有長大。”

她看出兒時作對的氛圍說道:“很好,你還能笑起來,即使只是笑話我。能繼續走的時候就告訴我。”

“現在。”

“現在?你確定?”

“很確定。我發現,被人稱為病理標本有很好的治療效果。”

她很平淡地說:“好吧,下次別等到快要窒息了。”

他不知道是什麽讓他感覺更舒服了:是她理解這種窒息還是她若無其事地接受了這種無理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