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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錯,非常令人討厭。”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的意思是,每當他開口時,都在提醒他的聽眾,他們可能被格拉斯哥人統治:比死亡還要糟糕的命運。”

“當他談到美麗的島嶼時,曾提過一些‘會唱歌’的沙。關於這事你知道嗎?”

湯米不是很感興趣地說:“好像知道,在巴拉島或伯納雷島之類的地方。”

“他說在克拉達島。”

“是的,可能是克拉達島。你覺得小度湖上的船還能用一兩個季節嗎?”

“現在我能去找貝拉拿《號角報》了嗎?”帕特問道。他用牧羊犬迅速吃光偷來美食的速度,狼吞虎咽地吃了四塊司康餅和一大塊蛋糕。

他的媽媽說道:“如果她看完了。”

帕特說道:“嗯,這麽長的時間她應該看完了,她就只讀點關於星的內容。”當帕特身後的門關上時,格蘭特問道:“星?電影明星嗎?”

勞拉說:“不是,是大熊座和類似的種種星座。”

“噢。這一天就是由天狼星、織女星和五車二來安排的。”

“是的。貝拉說,在劉易斯島,他們都等著看這種預測。每天在報紙上可以看見未來,是很方便的事。”

“帕特要《號角報》做什麽?”

“當然是看連環畫。兩個叫托利和斯內布的東西。我忘了它們是鴨子還是兔子。”

所以格蘭特得等到帕特看完托利和斯內布的連環畫,那時勞拉和湯米都離開了,一個去了廚房,一個去了屋外,留下他和那個沉默的小孩兒單獨在一起。布裏奇特坐在墊子上,不斷地重新排列著她的寶貝。格蘭特一本正經地從帕特那兒接過整齊折好的報紙,當帕特一走,他便懷著克制已久的興趣打開了報紙。這是一份蘇格蘭版本的報紙,除了中線處,報上擠滿了地方性的新聞,但是好像沒有關於昨天鐵路事件的報道。他來回翻看著一堆無關緊要的東西,就像是一只小獵狗在鳳尾草中搜尋。最後他找到了:一個專欄的下方有一段極小的文字,夾在自行車事故和百歲老人之間,用一個不顯眼的標題寫到“一個男人喪命於火車上”。標題下面是一段簡單的敘述:

昨天早晨,飛速高地列車抵達終點後,發現有一名旅客於夜裏死亡。這位年輕的法國人名叫查爾斯·馬丁。據了解死亡是由自然原因造成,但因為死亡事件發生在英格蘭,所以屍體正被運回倫敦進行屍檢。

“法國人!”格蘭特大聲地說道,布裏奇特從她的玩具中擡起頭看著他。

法國人?當然不是!肯定不是嗎?

那張臉,是法國人。可能是。那張臉很可能是法國人。但是那筆跡,那正是英文的學生字體。

那張報紙根本就不是B7的嗎?

只是他撿的嗎?可能是上火車前,在他吃飯的餐館裏撿的。車站餐廳的椅子上,吃飯的人習慣把不要的報紙扔在那兒。就此而言,報紙或者是在他的家裏拿的,或者是任何他住過的屋子。他有很多種偶然獲得這份報紙的方式。

當然,他可能是個在英格蘭受教育的法國人,所以那種圓潤潦草的筆跡取代了他所傳承的優雅細長的斜體字。這和B7是那些鉛筆字詩句的作者,並沒有任何根本性的沖突。

但仍然很奇怪。

如果是猝死,盡管是非人為的自然死亡,古怪的地方仍然很重要。當他初次和B7聯系在一起時,他離開了自己的本職工作,從整個世界孤立出來,他只把這當作任何一個喝醉的百姓會發生的事情來考慮。B7對於他而言,僅僅是一個年輕的死者,他死在了滿是酒氣的臥鋪房間裏,並且遭到憤怒急躁的臥鋪車廂乘務員的粗暴對待。現在,事情變得截然不同,年輕人成了屍檢的對象。一件專業性的事情,這件事受規章制度的約束,這件事得循規蹈矩,小心謹慎地處理。格蘭特第一次意識到,如果從正統的觀念深究,他拿走那份報紙是有點不合規矩。完全無意地拿走報紙,也是一次偶然的偷竊行為。如果分析起來,這是毀滅證據。

當格蘭特正在思考這個問題時,勞拉從廚房回來了,說道:“艾倫,我想讓你做點事。”

她拿著個縫補東西的籃子坐到他旁邊的椅子上。

“什麽事都可以。”

“有件事讓帕特做,可他固執地不肯做,你去勸勸他。你是他的英雄,他會聽你的。”

“該不會是關於獻花的事吧?”

“你怎麽知道的?他已經和你說啦?”

“早上在湖邊,他只是提了一下。”

“你沒站在他那邊,是嗎?”

“你才是我的後台!沒有。我就表達了我的看法,認為那是個很大的榮譽。”

“他被說服啦?”

“沒有。他認為整件事情就是‘胡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