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4/4頁)

從《早間話題》今天的讀者來信版看,很多人在狂熱崇拜貝蒂·凱恩。他只希望這樣不會導致人們仇視法蘭柴思。

他愈駛近那棟近日被不快樂氣氛圍繞的房子就越覺焦慮,擔心是否星期一也會有一大群看客圍觀。這是一個美麗的傍晚,夕陽低懸,縷縷斜陽灑在春日的田野上;這夜晚美麗得讓喧鬧的拉伯洛也向往米爾福德中部的恬靜安適;而現實的一面是,如果人們廣泛閱讀過《早間話題》讀者來信版之後,能夠不將法蘭柴思像朝聖者對麥加那樣圍個水泄不通,那也著實是個奇跡了。

當他駛到看得見它的距離時,卻奇怪地發現整條路荒蕪沉寂;再駛近一些他就明白了其中的原因。在夕陽的斜暉下,法蘭柴思的大門旁一動不動地立著個穿著整潔的深藍配銀色衣服的堅定的身影,那是一個警察。

哈勒姆這次如此慷慨地調動他薄弱的警力,羅伯特感到格外欣喜,減下速來準備打招呼,剛到嘴邊卻又收了回去。只見法蘭柴思那高高的圍墻被潑上了白色的油漆,“法西斯”三個近六尺高的大字赫然入目。在大門的另一邊墻上也同樣寫著:“法西斯!”

“請繼續往前開,”警察走近停在那兒瞪著眼看的羅伯特,慢條斯理地威脅警告說,“這裏不準停車。”

羅伯特慢慢地下了車。

“噢,布萊爾先生。剛剛沒認出您來,先生,真是不好意思。”

“那些字是白石灰塗上去的嗎?”

“不,先生,是用了上好的塗料。”

“天哪!”

“有些人怎麽也改不了這種壞習慣。”

“什麽壞習慣?”

“在墻上亂塗亂畫。還有,他們可能還寫了糟糕的東西。”

“他們把能想到最損的侮辱字眼都寫上去了,”羅伯特挖苦地說,“我猜你們也沒抓到嫌犯,是嗎?”

“還沒有,先生,我只是按慣例夜晚來巡邏清理那些闊嘴鳥——嗯,是的,有幾十個——而且我來的時候就是那樣。”

“夏普母女知道嗎?”

“是的,我進去打了通電話。我們現在和法蘭柴思裏的人有暗號。我把手帕綁在警棍的一端,在大門上頭揮舞表示我有事要聯絡她們。你要進去嗎,先生?”

“不,不,我還是不進去好了。我會到電信局給她們打電話。沒必要讓她們到大門這兒來。如果這種情況持續下去,她們也許得配把大門的鑰匙,那樣我也可以有一把。”

“看樣子會持續一段時間,先生。你可讀了今天的《早間話題》?”

“讀了。”

“哎呀!”警察叫了一聲,一說到《早間話題》就變得激動起來,“聽信他們的報道,你可能會認為我們只是一群貪財的家夥!我們當然不是。他們應該做的是爭取提高我們的薪資,而不是這樣到處毀謗中傷我們。”

“你是個非常好的夥伴,希望這樣說多少對你有所寬慰。”羅伯特說,“任何受到尊敬、值得贊揚的既成事物都難免受過中傷。我今晚或明天會一早派人來處理這些——猥褻的字。你還要在這值崗嗎?”

“我剛打電話過去,隊長說讓我值到天黑。”

“沒人整夜值崗嗎?”

“沒有,先生,我們人手不夠。不過,天一黑應該就沒事了。人們都回家了。尤其是拉伯洛的居民,他們不喜歡天黑後的鄉下。”

羅伯特想到天黑後這所冷清的大房子是如何的沉寂,就覺得那警察未免過於樂觀。兩個女人,天黑後獨自蜷在這巨大又寂靜的房子裏,墻外到處是憎恨和暴力,想到這可並不讓人感到輕松。大門是閂上了,可人們也能爬上墻坐在墻頭叫囂謾罵,也可以輕而易舉地在黑暗中跳到另一面的地上。

“別擔心,先生,”警察看著他的表情說,“她們不會有什麽事的。畢竟,這裏是英國。”

“《早間話題》也在英國。”羅伯特提醒他。但他還是回到了車裏。畢竟,這是英國,而英國鄉間尤其奉行各人自掃門前雪。那“法西斯”字眼絕不可能出自本地人的手筆。這鄉下地方聽沒聽過這個詞都猶未可知。鄉下居民要想侮辱別人,用的也是較古老的撒克遜語言。

毋庸置疑,這警察是對的,天一黑所有人都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