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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亨利,他不是虐待狂。”小卡拉丁傷心地說,傷心是因為甚至得承認亨利卑鄙的品性。

“在某種程度上,他正好相反。他一點都不喜歡謀殺。在他懷有一個想法前,他必須先美化它。用法律的緞帶精心打扮它。如果你認為亨利向伊麗莎白炫耀他對她弟弟所做的事而尋求刺激,我認為你大錯特錯了。”

“是這樣,也許,”格蘭特躺在那兒,心裏想著亨利說,“我剛想到一個恰當的詞來形容亨利,”他當即說道,“卑鄙。他是個卑鄙的家夥。”

“沒錯。實際上他的頭發也細而稀疏。”

“我不是說他的身體。”

“我知道你不是。”

“他做的每件事情都很卑鄙。現在想起來了,‘莫頓之叉’是最卑鄙的稅收——歷史上征收的。不過,他不僅僅是貪財,有關他的每件事都很卑鄙,是不是?”

“是這樣,讓亨利的行為符合他的個性,蓋爾德納博士不會有任何困難。你是怎麽和這位博士相處的?”

“一個有趣的研究。不過神的恩典,我認為這位可敬的博士可能曾以犯罪為生。”

“因為他行騙?”

“因為他不作弊。他非常正直,只是不能基於B推理到C。”

“好吧,告訴我好了。”

“每個人都可以基於A推理到B——甚至一個小孩子。大多數成年人能基於B再推理到C,然而許多人不能。多數罪犯不能。你可能不相信——一般而言,人們以為罪犯精力充沛且精明,這是令人震驚的屈辱——可罪犯的頭腦本質上愚蠢不堪。有時你想象不到他們愚蠢的程度。你得親身經歷才能相信他們缺乏推理能力。他們得出B,而不能跳轉到C。他們會把兩樣完全不相容的事物放到一起,對根本毋庸置疑的內容冥思苦想。你無法使他們領會二者不能並存,任何人都可以看得出來都鐸對這件事的欲蓋彌彰。你開始寫你的書了嗎?”

“嗯——我用了一種假設性的開頭。我知道我要寫的方式,我的意思是說形式。希望您不介意。”

“我為什麽會介意?”

“我想寫出事情的原委。您知道,我來見您,很偶然地開始了理查的事情,並不知道我們會卷入,然後緊隨實際發生的事情,而不是後來某人的敘述,並且我們如何尋找在正常模式中的間斷,從而發現爭執所在,就像從跳水者身下升起來的泡沫,以及諸如此類的東西。”

“我認為那是一個好主意。你意下如何呢?”

“確實是。”

“嗯,很好。我打算做一些研究,關於亨利的。只是作為裝飾。我倒希望能把他倆的真實記錄放在一起,你是知道的。以便於人們能自行對比。您知道是亨利發明了星室法庭(2)嗎?”

“是亨利嗎?我倒忘了。莫頓之叉和星室法庭,典型的不擇手段的行為,典型的暴政的例子。你會毫無困難地區分兩位競爭者的畫像。莫頓之叉、星室法庭和賦予保釋權、防止陪審團恐嚇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那是理查的議會嗎?天哪!真是得博覽群書啊!阿塔蘭塔不和我搭腔了。她討厭您的合作夥伴。她說,對女孩來說,我的用途就和一本去年的《時尚》雜志一樣。不過老實說,格蘭特先生,我有生以來第一次遇到如此令我興奮的事情。我的意思是說,有影響力。並不是說興奮就是真正的興奮。阿塔蘭塔令我興奮。她擁有我曾想要的所有興奮,但是我們都不具有影響力,我所指的產生影響力的方式——如果您理解我的意思。”

“是的,我理解。你發現了一件值得做的事情。”

“完全正確。我發現了一件值得做的事情。而且是我打算做的事情,那是精彩所在。我、卡拉丁太太的小兒子。我和阿塔蘭塔一起到這邊來,對任何事情一無所知,不過把研究這些笑話當作托詞。我走進大英博物館來找一些內幕消息好讓爸爸安靜,而走出來時卻肩負使命。那不使你震驚嗎?”他用斟酌的眼光注視著格蘭特,“格蘭特先生,您非常確定,您不想親自寫這本書嗎?畢竟,這麽做很好。”

“我絕不會寫書,”格蘭特堅定地說,“甚至不會寫我在蘇格蘭場的二十年。”

“什麽?甚至不會寫您的自傳?”

“不會寫我的自傳。根據我的審慎判斷,實際上現在市面上已經書滿為患了。”

“不過這是本必須寫的書。”卡拉丁說,他看起來有點兒受傷。

“當然。這本必須得寫。告訴我:有件事我忘記問你了。兩次大赦後,過了多久,泰瑞爾獲得在法國的職務?他又是什麽時候變成奎斯尼斯堡的總管?1486年7月,在他對亨利效勞之後,他又過了多久才成為奎斯尼斯堡的總管?”

卡拉丁看上去不再受傷,他那副如綿羊般溫和的臉裝出最邪惡的模樣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