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私釀販子的汽車(第3/8頁)

凱蒂轉頭問我:“他怎麽樣?”

“虛弱,但能活下去。”

凱蒂面無表情,轉身走進臥室,回身關上房門。菲爾在桌前坐下。他已經脫掉了外套,左輪手槍也回到腋下的槍套中:“醫生,打牌嗎?會不會金羅美①?”

①gin rummy,一種兩人或多人玩的牌戲。

“當然。”我答道,“馬蒂呢?”

“他不打牌。”

“他有沒有說過話?”

菲爾望著那位魁梧的司機:“馬蒂,給醫生說兩句聽聽。他覺得你是啞巴。”

“我會說話。”一個粗嘎的聲音說。

“天哪,他的嗓子出什麽問題了?”

“喝爛酒喝的,嗓子燒壞了,小命也險些丟掉。早些年,只要能裝進瓶子的東西都有人敢賣。話說回來,現在依然有人賣。”

我忍不住琢磨,馬蒂會不會因為燒壞喉嚨的劣酒責怪“胖子”拉裏·斯畢爾斯。他之所以繼續為斯畢爾斯做事,就是為了復仇,把“胖子”拉裏出賣給紐約匪幫,會是這樣嗎?

我怎麽又開始扮演偵探了?沒有理由做這種事情嘛。滿載神秘酒桶的卡車很快就會來,然後所有人各奔東西。他們現在還沒有殺我,說明斯畢爾斯的確打算放我一條生路。

菲爾發牌時,我忍不住問:“你認為是誰朝拉裏開槍的?”

他聳聳肩:“紐約匪幫雇用的槍手唄。”

“他怎麽知道拉裏在這兒?”

“我猜是跟蹤吧。或者是從‘酒桶’托尼NJL聽說的。”

“誰?”

“托尼·巴萊羅①。大家都管他叫‘酒桶’托尼,因為他就是賣酒桶的。今天送貨的正是他。”

①Barrello,與酒桶(barrel)字形相近。

“告訴我吧,酒桶裏裝了什麽?”

“什麽都沒裝,除了空氣。”

“拉裏說酒桶很值錢。”

菲爾抓起面前的牌,馬蒂站在他背後觀看。“馬蒂,到外頭去。”菲爾命令道,“看卡車來了沒。”等魁梧的司機離開後,他又說道,“這家夥總讓我神經緊張。安靜得怕人。誰也不知道他成天琢磨啥。說到哪兒了?”

“酒桶。”

“對,酒桶。”

“拉裏說酒桶很值錢。”

“沒錯,每個價值六十塊,那一車預計裝了兩百個酒桶。也就是一萬兩幹美元。”

“一個空酒桶能值六十塊?”

“很特別的酒桶。”菲爾面帶笑容說,“你會明白的。”

我們玩了兩局,他贏了兩局。剛開始第三局的時候,凱蒂走出臥室。“他餓了。”凱蒂說,“我去給他做三明治。”

菲爾掃了我一眼:“胸腹部受傷的人不能吃東西吧?”

“呃,子彈沒有打中胃部。稍微吃一點無妨。”

凱蒂走進廚房,那裏顯然存了不少熟肉和面包。“替我也做一個。”菲爾對凱蒂叫道,“馬蒂多半也餓了,都一點多了。”

凱蒂端著一盤三明治出來,從那種沒精打采的姿態來看,我猜她曾經當過端雞尾酒的女招待。“拉裏中槍的時候,你們幾個都在什麽地方?”我貌似隨意地問道。

“凱蒂在做早餐。”菲爾皺著眉頭端詳他的一手牌,“馬蒂和我都還沒起床。我們過了午夜才找到機會睡覺。聽見槍聲的時候,我剛醒過來。”

“幾聲?”

“三四聲吧。”

“四聲。”凱蒂說,“一共開了四槍。我沖出正門的時候,拉裏倒在台階底下,正在努力爬回室內。槍手不見蹤影。拉裏說子彈來自路旁的樹叢中。”

“他帶著你們兩個夥計,肯定預料到會有麻煩。”我評點道。

“拉裏總覺得可能有麻煩。”凱蒂表示贊同,“特別是和‘酒桶’托尼這種人打交道的時候。托尼和紐約匪幫有來往。你永遠拿不準他究竟站在哪一邊。”

下午慢慢過去,我開始不安起來,琢磨會不會有人注意到我不在診所裏。多半沒有。今天是星期六,我通常只上半天班,愛玻又出門度假去了。藍思警長路過時或許會敲敲門,但發現我不在,也未必會往心裏去。

三點鐘,我站起身,說道:“該去看看病人了。”

“我想他在睡覺。”凱蒂說。

“瞅一眼就得。”

我推開門,朝房間裏看。“胖子”拉裏閉著眼睛躺在床上,但聽見響動就立刻睜開了眼睛。被單底下的手多半還攥著那柄點二二自動手槍。“什麽事?”他問,“卡車到了?”

我走進房間,隨手關上門。

“還沒有,只是想看看你情況如何。”

他露出兇巴巴的笑容:“對於一個腹部中槍的人來說,好得很。他們起疑心了嗎?”

“應該沒有。但這樣做能達到什麽目的呢?盼著某一位會摸進來結果你?”

“也許吧。咱們等著看‘酒桶’托尼來的時候會發生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