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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蜈蚣?”
“嗯,蜈蚣……蜈蚣它,喏,不是有很多腳嗎?雖然我不知道究竟有幾只……”
“嗯。”
“然後,有一個人對蜈蚣問道:你有這麽多腳,怎麽能夠那麽靈巧,一只一只地操縱它們呢?”
“嗯。”
“結果,蜈蚣沉思起來,重新思考自己是怎麽動腳的,卻百思不得其解,結果再也無法移動自己的腳,越想就越動不了。最後死掉了……”
“哦……”
“就算不用特意去想為什麽,其實大家全都明白,就這樣過著每一天。但是一旦去思考,化為語言說出,就變得莫名其妙,再也動彈不得了……”
在微暗、暖色系的燈光中,一直強硬地拒絕著什麽的她,不知為何變得極為饒舌。飯窪並不是在對我述說。
她是在對虛空述說。
她和松宮仁如……
是這樣說話的嗎?
“你和他……已經好好談過了嗎?”我問。
之前我實在是很難開口詢問飯窪和松宮那時究竟談了些什麽。與其說是難以開口,倒不如說我和她一直沒有好好交談過。但是不知為何,現在卻能夠坦率地問出口。在這宛如虛構的景色當中,不知為何我可以坦然面對。
飯窪輕嘆了一口氣。
接著她用鳥囀般的聲音說:“我……有好多話要對他說。”
“時間不夠嗎?”
“不,結果什麽都……沒有傳達給他。”
“沒有傳達給他……?什麽意思?”
“傳達給他的只有一句話,是阿鈴小姐的事。”
“哦。”
仁如遽變的理由果然是阿鈴。
仁如在明慧寺沒有見到阿鈴吧。若是沒見到,僧侶們也絕對不會主動告訴他阿鈴的事,所以仁如無法得知她的存在。僧侶們也萬萬想不到來訪的僧人竟會是阿鈴的親人。所以他一定是聽了飯窪的話之後,才知道有阿鈴這個女孩。若非如此,他也不會突然那樣亂了方寸。
“總覺得……虛脫了,我覺得,我還是贏不過鈴子。”
我不太懂她的意思。
飯窪有些心不在焉地回答:“好不容易見了面,好不容易真的見了面……”
她的口氣,仿佛那場會面已經是遙遠的過去了。
松宮仁如,言行舉止健全得令人生厭的僧侶。
喜怒哀樂皆一板一眼地符合模範的好青年。
“你說……你沒能把鈴子小姐交給你的信送交給他,一直感到很後悔。”
纏繞在十三年前的信上的後悔……
“後悔?嗯,我沒有後悔,但是這一部分我不太明白,怎麽樣都不明白。我是忘了……還是想不起來,還是一開始就不知道……”
“那都是一樣的。”
“是嗎?可是,十三年前的事,我無時無刻不記在心上。無論是入睡或是醒來,它都一直占據著我心的一部分。但是,一旦要用語言說明,又怎麽樣都無法說明清楚。總覺得……不對。”
這我很明白。
“我曾經喜歡他……喜歡仁哥。”
“你喜歡他啊……”
“非常地喜歡,我和鈴子也很要好。雖然我知道他們的家人被村裏的人排擠,但這兩件事並沒有什麽太大的關系……”
“那,你會一直找他是因為……”
“不是的。”飯窪說。
“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