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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慈行用一種帶著輕蔑一一看起來像輕蔑的視線望向壯碩的刑警。

  

  “行使警察權力,合法拘束一般民眾,與貧僧的行為又有何差異?確實,這些人就算被拘束或遭監禁,也不會有半句怨言。但那也是因為有妨礙公務這條法令存在吧?就與這些人有遵循法律的默契一樣,這裏也有這裏的不成文律。若是這位仁秀向警方求救,要求保護,甚至說要控告貧僧,那麽貧僧也會老實地聽從,但是……喏,現在他就像這樣,是甘於受打。這個人雖然不是本寺的僧侶,卻在寺內與僧侶共同生活,當然也明白這些戒律,才會待在此處。綁上繩索、奪去自由,與用警策擊打,給予肉體上的痛苦,形式雖然不同,卻終歸是同樣的行為.我們已經變更行持,全面協助警方的搜查活動,那麽也請警方不要插手幹涉寺裏的事。”

  

  菅原張口結舌一一他真的是嘴巴半開,撫摸著自己的耳後。仁秀仰望菅原,以沙啞的聲音說道:“請、請不要阻止。小的做了活該受打的惡行,被打是無所謂的。請打小的吧,小的想被打。”

  

  仁秀輕輕推開久遠寺老人,向在場所有的人謝罪。久遠寺橫眉豎目,額頭幾乎要擠出皺紋來地說:“你這是卑躬屈膝!”

  

  慈行露出一種有如注視穢物般的不屑表情,無言地侮蔑著仁秀。然後他瞪著菅原說道:“說起來,博行師父會變成那樣,全都是這個仁秀……不,是那個姑娘害的。夠了,仁秀,退下吧。滾!”

  

  仁秀幾乎要在雪裏壓出凹洞似的低頭,然後緩緩地站起來,也不拍掉沾附在身上的雪片,無精打采地離開了。今川看著他的背影,感覺到一股無法排遣的空虛心情。

  

  “和田先生,你說的那個姑娘,是指那個叫阿鈴的姑娘嗎?差不多可以告訴我們究竟發生了什麽事吧?山下警部補從早上開始,就凈顧著那個和尚,已經不知道幾個小時了.阿鈴和這事有關嗎?”

  

  菅原不滿的發言立刻就被駁回了。

  

  “博行師父與這次的事件無關,沒必要說明。”

  

  “並非無關吧?事實上那座牢房昨晚就被打開了。就算他自己出不來,也是有人意圖要把那個叫菅野的放出來……”

  

  “菅野?”

  

  久遠寺老人出聲,站了起來,他的衣擺濕了。菅原看了他一眼,接著說:“唔,誰都不能否定那個菅野博行有可能犯下殺人罪行。和田先生,你也一樣,所以菅野為何……”

  

  “菅野……博行?喂,這個名字該不會是寫作博士的博和行走的行吧?怎麽樣,菅原?喂!”

  

  久遠寺老人這下子完全打斷菅原的話了。

  

  菅原無可奈何地回應醫生的問話:“你說什麽?名字嗎?好像是吧。記得是那樣寫的吧,和田先生?”

  

  慈行點頭,以困惑的眼神望向老醫師。

  

  “那……慈行師父,那位叫菅野博行的人,該不會是個年近七十的老頭子吧,是嗎?”

  

  久遠寺老人雙目暴睜。菅原問道:“怎麽,你是久遠寺先生吧?久遠寺先生,你認識那個和尚嗎?”

  

  “不,我只是知道一個同名同姓的人。喂,怎麽樣?是個老頭子嗎?還是個年輕人?告訴我啊,慈行師父!”

  

  這意想不到的事態,讓慈行有些臉色蒼白,一對細眉深鎖。菅原代替他回答:“對,是個老頭子,年紀一大把的老頭子,像片枯葉般的老頭子。因為只會胡言亂語,也不知道他真正的年紀,這又怎麽了?”

  

  “菅野……是菅野……復木津!”

  

  久遠寺老人那張原本就紅通通的臉漲得更加紫紅,視線轉向槓木津。今川就像個機械人偶或是企鵝似的,模仿他的動作望向偵探。

  

  偵探撇著頭。

  

  不,他……

  

  依然追尋著阿鈴的行蹤。

  

  橫木津好像什麽都沒有聽見。

  

  因為偵探陷入恍惚,久遠寺老人放棄他似的,重新轉向菅原:“這……真的……喂,那個菅野是從什麽時候來到這裏、來到這座寺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