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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如此,那麽這種情況下會如何,遺產盡收國庫,或者成為企業的資產。"

夏木津學過法律,成績也很優秀。但只要他不認真回想,不管是多麽瑣碎的事情,現在全都不知道。同時,他這輩子恐怕不會認真想這些了。

"法律手續太多了,就算我說起這些復雜結構你也不見得聽得懂。"

增岡依然講話很快,聽起來像是在嘲弄夏木津,不過夏木津並不在意。

"接下來說的內容嚴禁泄密,無需都言。"

"嚴禁泄密是吧。"

不清楚他講什麽。

"事情發生在十五年前。就是昭和二十年,弘彌先生二十歲的時候。"

增岡皺起肩頭,壓低嗓子,靜靜地說了。

增岡所說的陳年往事內容如下。.

柴田耀弘的直系孫子柴田弘彌可歸為一般可歸為一般意義的紈絝子弟那類。課業的學習還算認真,但是他沉迷於歌舞戲劇則很令耀弘頭痛。對耀弘而言,弘彌是唯一繼承人,所以拼命想讓他接受精英教育。

這與夏木津父親大不相同。夏木津之父憑一己之力賺得財富,兩個兒子尚未成年就把他們趕出家門,還不許夏木津與兄長在關系企業任職。而且夏木津也從來不記得曾受過父親培養成企學錄人才的精英教育,夏木津從父親那裏接受的教育說起來其實比較接近帝王學。

無視於祖父耀弘的熱切期待,弘彌越陷越深。

他並不是那種浪蕩子,只不過是資產家裏常見的沒什麽金錢觀念的好好先生。只要是他喜歡的演員、藝人,從不吝惜出錢援助。他似乎很喜歡這個資助者的角色。

之後,他與年方十七、在橫濱劇場賣票的美波絹子--當時還叫做柚木陽子--相遇

了,且自然而然地發展成戀愛關系。

陽子當時似乎因為要照顧重病的母親而過著相當辛苦的生活。陽子的父親把病母與陽子像趕狗般趕了出去。母親別說是工作,連走路都沒辦法。因此陽子除了賣票外,也利用看護母親的時間做起家庭手工夾養家糊口,曰以繼夜勞動工作。

當然,這些是增岡的轉述。有多少部分加油添醋則不得而知。

只是透過他非常事務性的語氣傳達不幸少女的悲慘生活反而更添效果。賺人熱淚的老套故事也變得充滿真實感。但接下來的愛情故事由他口中說出卻又過於平淡無奇。

不幸的清貧美少女與資產家的紈絝子弟--可說是老套得不能再老套的組合。弘彌陷入熱戀,毫不猶豫地便想與陽子結婚。相信接下來的發展任誰都能想象得到吧,兩人果然遭到猛烈的反對。強迫被拆散,最後還上演出私奔的戲碼。

昭和十二年八月淩晨,弘彌舍棄了未來將由他繼承的巨大財富。陽子舍棄了生病的母親。兩人手牽著手私奔了。距離兩人相遇那天僅過了一個月。

"但是這個私奔記僅上演了一天就落幕。"

增岡一口氣說到此,總算停了下來,喝光冷掉的咖啡。

"兩人在逃亡途中,被耀弘先生派出的手下找到。"

"簡直像古裝劇的劇情。"

"沒錯,已是陳年往事。"

兩人在翌日十六日那天,在立川的破舊旅館裏輕易地被男方父親派出的手下追上,就這樣被直接帶回。

但是。這短短一晚的孩子氣行為,卻孕育了麻煩的未來。

陽子懷孕了

理所當然地,該不該生下孩子又成了新的爭論焦點。陽子說,柴田家不需承認也不需要讓孩子入戶籍,只求讓孩子生下就好。只要讓她生下,她願意乖乖退出。

耀弘很傷腦筋。

對耀弘而言,陽子是個欺騙可愛孫兒,想讓他墮落入卑賤之路的淫婦。不管裝得多麽無辜也無法原諒,更別說成為柴田家的媳婦。擁有財富的人總是處心積慮想著如何維護財富,窮人家的女孩不管人格特質多好,在耀弘眼裏都像是想奪取財產的鬣狗。

弘彌大力反駁祖父的論調。

他抗議的理由主要是,就這樣放任不管有悖倫常。陽子家貧,又有病重的母親,在這種環境下不可能順利生產,柴田家等於是害毫無罪過的女孩子一輩子淒慘。聽起來是很正當的理由,但其實也是非常自私的論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