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第3/5頁)

韋策忍不住怒道:“唐公子,我知道賀澄是你的外甥,你想維護他,但是殺人與否,似乎並不該由你來判定!”

翁縣令也道:“唐賢弟,你這樣說,可有什麽證據?”

“證據自然是有的。”唐泛點點頭。

他走到屍體旁邊,讓眾人看韋朱娘的指甲:“這裏面沒有青苔,不管她是失足落下,還是被人推下去,死前必然都會經過劇烈的掙紮,手指肯定會拼命想要攀住周圍的事物,但是她的指甲太幹凈了。”

“而且韋朱娘頸後頸骨已斷,這說明她應該是在被捂住口鼻處,捏斷了頸骨之後,才被丟下去的,所以這個過程沒有經歷過任何掙紮,更不會有任何聲音傳出來,因為在掉下去之前,她就已經死了。”

這個結論石破天驚,所有人都禁不住啊了一聲。

還有不少人湊近了瞧,果然看見屍體的十指沒有青苔,只沾了些血跡。

見眾人接受了自己的解釋,唐泛又道:“既然如此,那麽韋朱娘的死,就是一場蓄意的謀殺。且不論賀澄與她僅僅只是爭吵一場,有沒有這樣的深仇大恨,非要置她於死地。更重要的一點證據便是,賀澄的身量並不比韋朱娘高多少,試問一下,他能有力氣捂住韋朱娘的口鼻,保證她完全不發出聲音,又捏斷她的頸骨,然後再將她拖到井邊投下去嗎?”

眾人看了看賀澄,又看了看韋朱娘,都覺得確實不太可能。

唐泛道:“便是以尋常女子的力氣,也不太可能做到這一點。所以,殺害韋朱娘的兇手,極有可能是一名力氣不小的成年男子,自然就不會是賀澄了。”

被他這樣一說,許多人頓時都恍然大悟。

翁縣令心悅誠服道:“唐賢弟不愧是曾經任職於刑部的,這短短片刻工夫,就已經將事情整理得這般井井有條。”

唐泛笑道:“我也是關心則亂,大人不計較我越俎代庖,我便感激不盡了。”

韋策羞愧地過來請罪:“方才韋某言語無狀,還請唐公子見諒!”

唐泛擺擺手:“你心憂女兒之死,何罪之有,當務之急,還是先將兇手查明為上。”

韋策悲痛道:“公子智比諸葛,求你給韋某一家指條明路,這兇手究竟有可能是誰?”

唐泛沒有回答,卻望向翁縣令。

翁縣令知道唐泛這是為了讓自己也展示一下縣太爺的英明神武,免得誤會唐泛搶了自己的風頭,心頭感激,便也當仁不讓:“指甲裏的血跡。”

見眾人不解,他解釋道:“指甲裏有血跡,說明韋朱娘在死之前肯定有過劇烈的掙紮,而且很可能抓破了兇手的手臂,所以可以根據這個範圍從男性中開始篩選。”

這樁案子,轉瞬便有了突破口,雖然翁縣令後面那番話挽回了些許顏面,可明眼人誰都看得出,若不是唐泛一開始諄諄善誘,此時只怕大家都還以為是賀澄幹的。

這件案子本來與唐泛無關,若不是為了給外甥洗刷嫌疑,他也不會越過翁縣令發話。如今見案件已經有了頭緒,便不再插手,轉而對翁縣令悄聲說了兩句,又向他告辭。

賀老爺子看了唐泛姐弟倆一眼,又看了看不爭氣的兒子,暗嘆口氣,走上前,對唐泛道:“賢侄,甘雨這事做得不妥當,方才他也是急著維護賀家的名譽,才會與你爭執兩句,這事還請你不要放在心上。”

甘雨是賀霖的表字。

唐泛面不改色:“伯父言重了,這事與您無關,為何會是您來代他道歉呢,小侄實在受不起。更何況小侄之所以生氣,根本不是為了姐夫對我出言不遜,而是因為他身為七郎的父親,竟然卻不分青紅皂白便給七郎扣罪名!縣尊大人尚且沒有定罪呢,他便這般急吼吼的,若是方才七郎身上的疑點再多一點,他是不是就要當著我姐姐與我的面,打死七郎了?”

賀老爺子有點尷尬,他本以為自己服了軟,唐泛會順著台階下,沒想到他卻當眾落自己的臉面,心裏不由得又有些惱怒起來。

但唐泛的話並沒有錯,說來說去,還是要怪賀霖太糊塗。

唐泛看了神情同樣尷尬羞惱的賀霖一眼,當著賀家人的面,冷冷道:“姐夫,七郎是你的兒子,別說虎毒尚且不食子,七郎是什麽秉性,你這個當爹的,難道還不了解嗎?連我這剛來沒幾天的人都知道,七郎雖然容易害羞,見了生人便不大說話,不熟悉他的人都以為他性情陰沉內向,但對他了解的長輩,必然都該知道這孩子心地再善良不過。我姐姐說,他連自己養的小兔子死了,都還要哭上半天,這樣的孩子,怎會將韋朱娘推下井?!”

賀霖緊緊攥著拳頭,不言不語。

唐泛字字句句,都在指責他的不盡職。

身為賀家主人,賀老爺子,他的父親,竟也這樣看著,袖手旁觀,沒有喝止唐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