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六章 大事不好(下)(第2/3頁)

顧廷貴被嚇得目瞪口呆,他大哥更是急切地問:“李先生,我家老四真要是被流放去陜西,以後還能回家嗎?”

“這得看他的造化,要是命大沒死在流放路上,也沒死在陜西,皇上又正好大赦天下,他就能回來。”

……

流三千裏,這跟死刑沒啥兩樣。

顧家兄弟抱頭痛哭,搞得像是生離死別。

李秀才不想看他們哭哭啼啼,立馬讓弓兵把顧大架了出去,讓第二個探監的人犯親屬進來。

“今年九月十六,你不光糾合一幫潑皮去白米跟楊大河等人聚眾鬥毆,還從安豐場雇了三個幫手,其中一個持刀,一個攜長槍。按大清律,各省械鬥及共毆之案如有自稱槍手受雇在場幫毆者,杖一百,流三千裏!”

李秀才放下筆錄,又擡頭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你犯過多少事你自個兒心裏清楚,剛才說的只是其中一樁。總之,現在後悔晚了,拿上你叔送的東西進去吧,先在班房裏好好過個年,等過完年到了泰州就沒好日子過了。”

馬家橋的馬國忠怎麽也沒想到他犯的事有這麽重,雙腿一軟癱坐在地,他叔叔老淚縱橫,正準備再求求情就被弓兵們給架了出去。

陳塘莊的陳虎、陳彪兄弟沒爹沒娘,是姐夫和姐姐來探監的,他倆自認為雖犯過不少小事但大事一件也沒犯,生怕姐姐姐夫擔心裝出一副有恃無恐的樣子,結果李秀才等張士衡搜檢完包裹冷不丁擡頭問:“陳虎、陳彪,大前年夏天你們犯過的事還記得嗎?”

陳彪不敢在巡檢老爺面前嬉皮笑臉,在李秀才面前沒那麽多顧忌,挪著被腳鐐鎖著腿湊上來說:“李先生,大前年的事我哪記得,再說我們兄弟安分守己能犯什麽事!”

“你們忘了,別人沒忘。”

“什麽事?”

“你爹你娘死的早,你嗲嗲(爺爺)還健在,大前年夏天,你們兩兄弟覺得你嗲嗲偏袒你們的大伯,居然忤逆犯上,大打出手,把你嗲嗲打得在床上躺了兩三個月。”

“好像有這事,不過李先生你是不曉得,那個老東西總是偏袒大房……”

“忤逆犯上,還有理了你們!”李秀才砰一聲拍案而起,緊盯著陳家兄弟呵斥道:“按大清律,子孫毆祖父母父母及妻妾毆夫之祖父母父母者,皆斬殺者,皆淩遲處死!過失殺者,杖一百,流三千裏!傷者,杖一百,徒三年!”

“什麽意思?”陳虎傻傻地問。

“什麽意思,你忤逆犯上,把你祖父打傷了,按律要杖一百,徒三年!”李秀才冷哼了一聲,接著道:“今年春天,角斜場出了一樁命案,你們兄弟不但認得打死人的那個蔣六,蔣六懷恨在心要去角斜尋仇前還跟你們說過。按大清律,凡知同伴人欲行謀害他人不即阻攔及被害之後不首告者杖一百!”

大前年打嗲嗲,就要杖一百徒三年。

今年春天就因為跟打死人的蔣六吃了一頓飯,就要被杖一百。陳家兄弟傻眼了,怎麽也沒想到他倆犯的事有這麽重。

……

界牌的李堅本以為就算被送州衙,頂多挨一頓板子就能回來,結果因為用假銀坑蒙拐騙的事,李秀才說按大清律“凡用銅鐵錫鉛藥煮偽造假銀者,枷號兩個月,杖一百,發雲貴兩廣煙瘴少輕地方”。

徐家莊的何登元覺得最冤,他只是陳景俊手下的一個小混混,平日裏頂多虛張聲勢從未打過人,可李秀才不但說只要參與設賭的全要挨板子,而且把今年夏天的一件小的不能再小的事翻了出來,等被押送到州衙知州大老爺判起來甚至會比陳景俊更重。

“李先生,你別嚇唬我,村口那個不是什麽亭子,早塌了就剩幾根爛木頭,大不了我去買幾根新木頭賠!”

李秀才瞪了他一眼,放下筆錄道:“事到如今還狡辯,聽清楚了,那是申明亭,是朝廷張貼榜文、申明教化而建的亭子,雖年久失修但也不能隨便拆毀。你倒好,竟敢把申明亭拆了回家燒火。按大清律,凡拆毀申明亭房屋及毀板榜者,杖一百,流三千裏!”

何登元的堂哥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將信將疑地問:“李先生,就拆幾根爛木頭也犯法?”

“那可不是爛木頭,那是申明亭的木頭。”李秀才頓了頓,接著道:“別說拆申明亭的木頭,就算罵人都犯法。按大清律,凡罵人者笞一十,互相罵者各笞一十。你堂弟上個月去花家莊幫陳景俊討要賭債,當眾辱罵花家莊的百姓,這筆賬一樣給他記著呢!”

韓家洋的韓丙奇,並沒有因為跟巡檢老爺一樣姓韓而受到優待。

用李秀才的話說他遊手好閑不務本業,自號教師演弄拳棒,教人學習並輪叉舞棍遍遊街市,按律要杖一百,流三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