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第2/6頁)

“給小姐帶路。”勤務兵心中七上八下。

“你知道職責所在嗎?”

“警衛,待客。”

“那為什麽擅離職守?”

“我不去,小姐打了我兩個耳光。”

徐亦覺張手掄圓了給了勤務兵兩個耳光:“有這重嗎?”

勤務兵不敢躲閃,生生挨下:“沒有。”

“記打不記話,再給你交代一遍,不許擅離職守,記下了沒有?”

“是!”

“是?”徐亦覺又是兩個耳光,“是記下了,還是沒有?”

勤務兵並腿立正,靠響雙腳山呼:“記下了!”

徐亦覺又回了辦公室,合上門扇,臉上的兇相立刻變成諂媚,沒有過渡。“打狗看主人,主任莫怪罪。”

“我的狗都是你訓的。”蔣鼎文根本不在意,側目撇嘴,“你說,他剛一上手,就拿出這麽個東西,到底是什麽意思,難道真想把罪責引向我?”

徐亦覺輕蔑笑笑:“這人挨過大錯,著過大禍,聽說那毒藥厲害得很。我估計把腦子燒壞了,有些神經病,二杆子勁。”

蔣鼎文也輕蔑笑笑,卻笑的是徐亦覺:“沒這麽簡單,他腦子比你好,一定有目的。是不是戴笠的意思?你是軍統的,你說。”

徐亦覺雙手一攤:“戴老板的真正意思,我也不知道。武伯英這家夥是個空降兵,到底後面是誰,現在真不好說。”

蔣鼎文逼視著他:“那你給戴笠打電話,這就打,就在我這打。”

徐亦覺一臉苦相:“說什麽?問什麽?”

“問他知道些什麽,調子定在哪裏!”

徐亦覺苦相更苦:“那還不如您直接問老頭子呢!”

晚飯時沒有什麽好菜,武伯英還是讓王立去買了一瓶白酒。喝完三盅後,他把蔣鼎文特殊經費的親筆批文給羅子春看了,羅才有些明白沽酒慶祝的原因。那是一張西安行營印紅批款專用單,已經蓋上了財務科的印章,用毛筆寫著兩行字:

著財務科見單付訖特殊經費壹萬元整,蔣鼎文。

特殊經費,意味著武伯英可以隨意開支,白紙黑字紅格子。下班前,徐亦覺從主任辦公室下到二樓,到武伯英辦公室給他三證。工作證裏夾著這個批文,徐亦覺刻意打開,讓他自己發現異樣。見他端詳撥款單,徐亦覺才明說全由自己爭取,替他要來這筆經費。特殊經費也就是私人經費,可以隨時到銀行兌現,或者存起來慢慢花。

武伯英給羅子春交代:“有了這筆錢,你就把婚結了吧,男大當婚,女大當嫁。”

羅子春正想此美事,非常興奮:“一成也足夠我的了,算是暫借。一千元,五百給她家裏,五百操辦婚事。老處長,你就從我薪水裏扣吧。”

“扣?你不吃了,將來媳婦不吃了?”武伯英鼻子抽了一下,隨手把批文遞給羅子春,“抽時間,到銀行去辦了。我問過財務科,沒這麽多現錢。可以直接去銀行兌現,由他們月底與銀行結算。”

武伯英對蔣鼎文心存感激,有錢比沒錢好,起碼滿足了羅子春眼前急需。要說喝酒慶賀發財,羅子春把自己想錯了,喝酒全因秘密得了中共正式黨員的名分,暗爽的情緒唯有喝些白酒才相當。二人各喝了半斤,酒到半酣最暢快,忘形不失形,一個為了入黨,一個為了娶妻,皆是人生理想。

八月九日早飯後,羅子春駕車武伯英坐車,出南門直奔小雁塔司令部。羅子春把車停在薦福寺山門外,武伯英經哨兵通報後只身走了進去,被帶班員領到了寬大的司令辦公室。胡宗南還沒來,武伯英等了片刻,勤務員奉上咖啡,他一口未喝。咖啡尚熱,胡總指揮就來了,他連忙離座相迎。胡宗南一進辦公室,沖他點點頭,把身上的配槍等物卸下,交給警衛員懸掛,脫了軍裝只剩軍襯。

胡宗南轉頭翻眼看著他:“你槍打得怎麽樣?”

武伯英如實作答:“原來在雨花台特訓,打得還好。後來在調查處,放過幾槍,最遠就是你我現在這距離。這二年,連槍屁都沒聞過。”

胡宗南知道所謂放槍即近距離殺人。“打槍,不能生疏。神槍手都是拿子彈喂出來的,我的冷槍手,沒定子彈限量,想打多少就打多少。聽說過你槍打得準,有空就到一師靶場來,我交代過了,想打多少就打多少。部隊都在前方,靶場很久沒傳出槍聲了,盡你用。”

武伯英不知這種特別的示好方式,代表什麽特別的意思。“我沒槍。”

胡宗南很驚訝:“蔣銘三沒配給你?”

“可能因為用不著吧。”

“哼哼,後方就太平無事了嗎?別太樂觀,也別麻木,你幹的事兇險,沒槍怎麽能行。間諜有槍你沒槍,還反個什麽間諜。槍是男人的膽魄,也是英雄的寶劍,絕對的好東西,我送給你。走,去看看,我的兵器室,就是最好槍械的大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