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為了國王和祖國(第2/3頁)

漢諾威人18世紀的祖先,是七年戰爭中為提防法國入侵而部署在英國的輔助部隊,他們曾因為充當皇室專制的代理人而遭人鄙視。19到大革命及拿破侖時期,這種敵視已經減輕,但絕未消失。20激進分子威廉·科貝特直到1810年還曾由於他對英王德意志軍團的侮辱性言辭而被監禁。因此,當英王德意志軍團向英格蘭南部海岸的貝克斯希爾行進,並在途中露營村莊場院時,曾在周圍引起騷動。當兩名軍官在前往酒館的路上從幾個農民的身邊經過時,他們聽到以下的對話:“你去哪兒啊,傑克?”“我們要到場院去看德國佬。”21當他們回到營地的時候,發現士兵們正在吃飯,當地人則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快看呀,”當地人叫道,“他們也有勺子、刀子和叉子,跟我們用的一樣。”不過,軍團很快就被英國社會各階層所接受。特別是他們悠久的音樂傳統,給人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許多官兵都娶了當地女孩為妻,22第1輕步兵營的菲利普·霍爾茨曼上尉就是其中之一。他後來就駐紮在拉海聖旁邊,於1812年娶了貝克斯希爾海關官員的女兒瑪麗–安·龐弗裏。另外還有第2輕步兵營的步兵亨利·布什,他於1810年9月與哈裏特·赫塞爾登成親。步兵喬治·戈特弗裏德·海因茨也來自第2輕步兵營,他於1813年1月娶了當地女孩瑪麗·安妮·伯特。23即使是今天,在貝克斯希爾海濱的街道上,仍然留下了這種關聯的印記:營房以及住在裏面的德國人已經離去很久了,但大街上仍然保留著“營房路”“漢諾威小院”以及“漢諾威酒店”這樣的地名。

軍團中有一種獨特的風氣。官兵之間的關系比大多數英國部隊都要密切:雙方的回憶文字中語氣普遍都比較尊重和親密。這似乎也適用於軍團中的英國籍官員,或許是因為他們往往不屬於“有多大後台”的人,所以才沒能在哪個更有名望的英國或蘇格蘭軍團中謀得一官半職。事實上,英王德意志軍團的不同尋常之處就在於其任命是花錢也買不到的。此外,軍團裏有許多人遠遠不僅僅是國王花錢從歐洲大陸找來的雇傭軍,他們覺得自己是反對拿破侖和法國統治的正義戰士。24他們堅決拒絕加入由法國人掏錢組織的“漢諾威軍團”,而那樣做對他們來說本來是更加便利的。25在英軍隊伍中,普通士兵經常會對人稱“波尼”的拿破侖表現出某種勉強的欽佩,而第2輕步兵營絕不會這樣;他們也不會像其他德國人那樣,經常表現出自己對拿破侖事業的同情,比如萊茵蘭地區的德國人就是如此。同樣地,軍團普通士兵並不認為自己是那種只為擺脫貧困或逃避監禁而服兵役的“社會渣滓”,他們也不像那些誠實正直的專業軍人一樣將當兵作為自己的終身職業,他們是自由的德國人,是選帝侯的忠實臣民,自願參軍,誓將來自法國的禍患趕出自己的家園。在這個方面,他們類似於“二戰”期間戴高樂將軍所領導的“自由法蘭西”成員。26

因此,朱利葉斯·馮·哈特曼拒絕與法國人合作,並譴責那些與法國人合作的人“沒有膽量,缺乏品格”。27為德意志軍團在德國北方招募新兵的弗裏德裏希·海內克談到了士兵的這種“愛國情緒”、他們“面對宿敵的巨大痛苦”以及他們“向拿破侖開戰,擺脫法國暴政的奴役”的決心。28軍團的一名外科醫生寫道,自己之所以離開故鄉小鎮明登,“為的是在自由的英格蘭自由呼吸,同時也是為自己的未來著想,留在家鄉,自己的前途被蒙上了邪惡的面紗,晦暗不明”。29在普通士兵中也同樣彌漫著這樣的情緒,比如第2輕步兵營的步兵弗裏德裏希·林道,就談到了自己對法國和法國人的無比憎恨。30這種愛國主義情緒不僅在漢諾威人身上,在其他德國人身上也同樣存在。即使是第2輕步兵營的中尉,瑞士人伊曼紐爾·比德曼,也表示了自己想要“趕走這些完全不尊重任何國際法的法國人”的願望,並期待著“我們德國人和瑞士人攜手並肩,在祖國的土地上積極參與到這場解放戰爭中來”。31這些感受與軍團裏的英國軍官們是相同的。以第5線列營的艾德蒙·惠特利中尉為例,無論他私底下對“這些笨重又自私的德國人”有多少保留意見,他還是指出,他們在滑鐵盧的目標一致,都是“為了狠狠回擊那些反對英國的人”。32簡而言之,英王德意志軍團是一種盎格魯—德意志的混合體,旨在利用舊有的神聖羅馬帝國的人力,驅逐法國人,恢復德國的自由,並維持歐洲的權力平衡。33

軍團的構成體現了社會多元化,甚至在軍官中也是這樣。格奧爾格·哈托格·格爾松參軍後在醫院當護理員,他來自漢堡附近阿爾托納的一個猶太醫生世家,他的祖父管理著家鄉的猶太醫院,父親和幾位兄長也都是醫生。他本人在柏林和哥廷根的漢諾威大學學習,並於1810年4月取得醫學博士學位。一年之後,參軍加入軍團之後不久,格爾松被任命為英王德意志軍團第5線列營的助理外科軍醫,曾在半島地區和法國南部服役。1815年6月,他們團被納入英王德意志軍團第2步兵旅,指揮官是傳奇人物克裏斯蒂安·馮·奧普迪達。3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