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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日本哨兵強奸大金溝的女人,發生在那天中午。看軍火的哨兵,看到了砍柴下山的少婦,他們很輕松地把少婦按倒在雪地上,強奸了。受了汙辱的女人,哭號著逃向屯子。女人的哭號聲驚動了大金溝的村民,不知發生了什麽稀罕事,聚到街頭,看到受汙的女人披散著頭發,邁動著一雙凍得蒼白的裸腿往家跑去,女人含混不清地咒罵著:“畜生啊,畜生啊。”

好久,村人們才似乎明白過來,紛紛掉回頭,關閉了自家院門。

這起事件,就像一發信號彈,點亮了日本人畜生樣的野心,日本人強奸女人似乎不避諱什麽,有時在街心,有時也在炕上,散居在屯子裏的日本兵,有的就和屯人南北炕住著,中間並沒有什麽遮攔,於是日本人的強奸行為一次又一次地得逞。一時間,不管是白天還是晚上,大金溝冷不丁說不準什麽方向,就會傳來女人的喊叫聲,夾雜著男人壓低的咒罵聲,貓咬狗叫自不必說。

向北澤豪報告這些強奸案的是潘翻譯官,潘翻譯官那天從外面走回來,臉一直陰沉著。潘翻譯官見到北澤豪時,北澤豪正一手握煙袋,一手擺弄棋盤上的棋子。他似乎在諦聽著欣賞著由人、狗、貓的叫喊組成的音樂。

潘翻譯官說:“太君,士兵在強奸女人。”

“噢。”北澤豪說。

“這樣恐怕要敗壞軍紀。”

潘翻譯官盯著北澤豪握煙袋的手。

“噢。”北澤豪又說。

“日本軍人是不可戰勝的,這樣下去會不會渙散軍心?”潘翻譯官更進一步地說。

北澤豪這時擡起頭,看了一眼潘翻譯官,“噝噝”吸了兩口煙道:“我作為日本人,謝謝你一個中國人的好意。”說到這時,北澤豪還給潘翻譯官鞠了個躬,但很快又說,“潘君,你錯了,日本帝國要在中國生根開花,只有這樣,帝國軍隊才會士氣大振,你不懂日本帝國的心思。”北澤豪說完這話,意味深長地笑了一下。

潘翻譯官僵直地站在那裏。

三甫知良早晨出完軍操,他想到了幹娘和草草,他覺得自己一刻不在,她們就會出事。三甫離幹娘家還有一段距離時,就聽見了那熟悉的聲音,是士兵和女人的廝打聲。他快步向前跑著,他跌了一跤,積雪讓他的雙腳顯得笨重滯緩。他終於看見了幹娘家門框上的那兩串紅紅的辣椒,同時他也看見了院子裏的血跡,幹娘伏臥在雪地上,一只手向前伸著,身體裏的血正從後背兩個深洞汩汩地流著。幹娘大睜著一雙眼睛,茫然地望向遠方,似乎在呼喊著他三甫,又似乎在呼喊自己的女兒。

屋裏草草哭喊著,他真的聽見了草草在呼喊自己,他沖進裏屋的時候,草草已經被按到了炕上,兩個日本兵笨拙地撕扯著草草身上的衣服。三甫的嗓子很幹,他想喊一聲,可卻什麽也喊不出。他拉過壓在草草身上的一個士兵,揮手打了一拳。日本士兵沒有料到有人會敢在這時打他,他回過身的時候,看見了三甫。日本士兵就立正報告說:“請長官先來。”

拼命相爭的草草看見了三甫,喊了一聲,便呆住不動了。三甫立在那兒,一時麻木了自己的身子。他竟不知道自己該幹什麽,他的腦海裏很快閃過自己受傷時,草草和幹娘服侍自己的情景,還有三個人圍著火盆,在崩玉米花的歡樂場面……想到這一切時,三甫臉上甚至流露出了幸福表情。士兵卻誤解了他的意思,以為三甫知良長官在鼓勵他們。他們在瞬間的停止後,又一次向草草發起了攻擊。這回草草沒有掙紮,而是驚愕地睜大了雙眼,目光越過日本士兵的肩頭,茫然無措地望著三甫知良。三甫知良吼叫了一聲,他覺得山後的父親在望著他,還有伏在院外雪地上的幹娘也在望著他……他拔出了靴子上的匕首,只一下便捅在一個士兵的腰窩上,拔出來沖驚愕在那裏的另一個士兵又捅了一刀……草草哀號一聲,從炕上滾到地上,此時草草幾乎全身赤裸著抱住了三甫的雙腿,三甫感受到草草正溫熱地擁著自己,他木然地立在那裏,手裏握著那把沾血的匕首。

三甫知良是被斜眼少佐押解到北澤豪面前的。

北澤豪握著煙袋的手有些發抖,他深沉地望著三甫知良。三甫知良仍木然地立在那裏,似乎一時不知自己在哪兒。

“三甫,你敗壞了大日本皇軍的聲譽。”北澤豪大聲訓斥。

“她們是我的救命恩人。”三甫說。

“我知道你曾經來過這裏,可你別忘了自己是日本軍人。”北澤豪握煙袋的手有些發抖。

“我沒忘記,可她們是我的恩人。”這時三甫知良的眼裏噙了眼淚。

“三甫,你太讓我失望了。”北澤豪一邊在煙口袋裏挖煙,一邊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