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國王的改革(第3/3頁)

這輪新的英俄危機中,英國首相格拉斯頓的立場相當強硬。他在英國國會呼籲:“誰是挑釁者是一件極端重要的事情。我們只知道這是俄國人發起的一次攻擊。我們得知阿富汗人在生命、精神和聲譽方面均遭損失。我們知道這個打擊已經損壞了一位君主——我們保護下的同盟者——的名聲和權威,而他沒有犯任何罪。我要說的是,事情到了這個地步,我們不能合上這本書說‘我們不再看它了。’我們一定要竭盡全力在這件事上使正義得到伸張。”格拉斯頓要求英國國會批準撥款1100萬英鎊的軍費,並宣布俄國一旦向赫拉特推進即構成“開戰理由”。最終,這場英俄危機以阿富汗-俄羅斯邊界最後議定書的簽訂作為終結。1888年阿俄邊界的勘定,暫時阻止了俄國勢力對阿富汗北部領土的滲透。

北部邊界問題解決,在阿富汗東部邊界,尤其是阿富汗與中國接壤的帕米爾地區,俄國又加快了擴張步伐。阿蔔杜爾·拉赫曼要求英國幹預,英國卻只關心用“緩沖國”阿富汗將俄國和印度隔離開來,無論如何也不能讓俄國領土與英屬印度領土接壤。英俄拋開最重要的當事國阿富汗和中國,擅自就以帕米爾問題為核心的阿富汗東部邊界問題展開談判。1895年,英國和俄國達成協議,劃定了在帕米爾地區的勢力分界。英國儼然以阿富汗的主人自居,要求阿蔔杜爾·拉赫曼服從俄國的條件,讓出部分領土;英國還要求阿富汗接受狹長的瓦罕走廊地帶。瓦罕走廊本屬於中俄交涉地區,英國和俄國為了自己的利益,私自決定了這一地區的歸屬。阿蔔杜爾·拉赫曼不願接受這樣的條件,只是在英國答應提供5億盧布的特別補助年金後,才勉強同意對瓦罕走廊進行名義上的統治。如此,英俄兩國圍繞阿富汗的爭奪暫時告一段落。

緊接著,英國人又將目光投向阿富汗南方,阿富汗與印度的邊界地區,盯緊了那裏普什圖人的土地。普什圖人酷愛自由,英勇善戰,雖居住在阿富汗境內,卻並不服從國王的管理。英國人兩次發動征服阿富汗的戰爭,均遭遇以普什圖人為主的阿富汗抗英武裝頑強抵抗,強悍的普什圖人讓英國人深感畏懼。19世紀80年代後期開始,英國人一直向這裏擴張勢力,企圖控制各個獨立的普什圖部族。英國人不惜違反《甘達馬克》條約的規定,打通科賈克山隧道,將基達鐵路從老恰曼延伸到新恰曼。阿蔔杜爾·拉赫曼稱英國人的這一行動是“將一把錐子戳進阿富汗的肚臍眼裏”。英國人隨後占據了克什米爾。面對英國的威脅,阿蔔杜爾·拉赫曼支持普什圖各部族的抗英行動。英印當局對阿富汗實施武器禁運,阿富汗則封鎖基達車站,阿蔔杜爾·拉赫曼甚至拒絕接受英國人的補助金。但是在英國加大壓力的情況下,阿蔔杜爾·拉赫曼還是屈服了。

1893年9月,英印當局向阿富汗派來了外交使團。外交使團為阿富汗和英屬印度劃定了一條分界線。該分界線由當時的英屬印度當局外務大臣莫蒂默·杜蘭德主持起草,因而以其名字命名,這便是著名的“杜蘭德線”。杜蘭德作為英國國王全權代表,與阿富汗國王阿蔔杜勒·拉赫曼的兩位全權代表具體劃定了這條邊境線。這條長達2640公裏的邊境線將普什圖人聚居的普什圖斯坦地區一分為二,一半位於英屬印度境內,另一半位於阿富汗境內。這部分英屬印度領土後來被巴基斯坦所繼承。至今,普什圖人一半生活在巴基斯坦控制的邊界一側,另一半在阿富汗邊界一側。被“杜蘭德線”分割的普什圖斯坦地區,直到今天依然是阿富汗與巴基斯坦兩國之間難以解決的問題。當然,“杜蘭德線”是否有效,一直受到爭議。自“杜蘭德線”出台以來,阿富汗的18屆政府中只有4屆政府接受該劃界協定。

談判過程中,阿蔔杜爾·拉赫曼即曾表示:“如果你們(指英國人)把這些地區與我們同族同教的邊境人民割裂出去,將有損於我在臣民心目中的威望,將削弱我的地位。而我的被削弱,也將有害於你們的政府。”他在喀布爾舉行的宗教人士會議上呼籲邊界各獨立的部族進行“聖戰”,驅逐異教徒的占領;他還寫了號召“聖戰”的小冊子,在普什圖斯坦地區秘密散發。1897年6月,普什圖人爆發反英大起義,阿富汗境內部族乃至阿富汗軍隊士兵都有參加。英國人指責阿蔔杜爾·拉赫曼與之關系密切。阿蔔杜爾·拉赫曼辯解說,參加暴動的阿富汗人是晚上偷越邊境過去的,“邊界如此廣闊,誰能防得住呢?”

普什圖人的反英大起義歷時一年之久。英國人雖鎮壓了起義,仍有4萬多名英軍駐紮在普什圖斯坦地區。1899年,寇松勛爵出任英屬印度總督,開始撤走英軍,代之以當地部落武裝。1901年,寇松在當地設省,將普什圖斯坦地區分為英國人直接管轄區和自由部落區,這種分而治之的政策暫時緩和了普什圖斯坦地區的緊張局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