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前往阿富汗

我們練為戰,戰為勝。隨時準備著,盡全部力量完成祖國交付的任務,必要時使用暴力,迅速履行職責,但我的一切行為必須符合軍隊所捍衛的原則。

勇士們流血犧牲,樹立無比光榮的傳統,弘揚震懾敵膽的威名,我堅定地維護這一切。在逆境中,先輩的遺志將堅定我的信念,指引我的行動。我絕不失敗。

海豹突擊隊員之間的告別往往非常簡單。輕輕地拍一下脊背,或者友好地擁抱一下,沒有人會說出大家心中的想法:夥計們,我們又要去打仗了,去另一個麻煩的地方,又有些差勁的敵人想在我們身上碰運氣……他們肯定是瘋了。

海豹突擊隊就是這樣,這些美國武裝力量中最精銳的戰士們無言地告別,表現出戰無不勝的信念。海豹突擊隊員們身材高大、行動敏捷、訓練有素、足智多謀,神出鬼沒,沒有人能發現他們的蹤跡。而且他們武裝到牙齒,用步槍的時候都是神槍手,用機槍的時候是藝術家,白刃格鬥和徒手格鬥也是拿手好戲。一般來說,我們相信世界上幾乎沒有我們用炸藥和子彈解決不了的問題。

我們在海上、空中和陸地上展開行動。這也是"海豹"①這個名字的由來。美國海軍海豹突擊隊,無論在水下,在水面,在陸上,在空中,我們都能完成任務。不過現在我們要去的地方與水基本上沒有關系。那裏到處是山,嚴重缺水,海拔一萬英尺以上,樹木稀少,荒涼得如同月球表面,是世界上最孤獨、有時也是最混亂的地方之一。那就是阿富汗。

"再見,馬庫斯。""祝你好運,邁克。""放松點,馬特。""一會兒見,夥計們。"離別的場景就像昨日般歷歷在目,有人拉開了我們營地宿舍的門,燈光射入巴林溫暖的黑夜。這是一個奇特的沙漠王國,一條兩英裏長的"法赫德國王堤道"將它與沙特阿拉伯連接起來。

我們六個人穿著輕型戰鬥服(卡其布制的沙漠迷彩和歐克利突擊靴)走出房間。外面有溫暖的微風吹動。這還是3月,還沒有像盛夏那樣酷熱難當,但對於美國人來說,甚至是對我這樣一個得克薩斯州人來說,這樣的春天也熱得異乎尋常。巴林位於北緯二十六度,在巴格達以南四百多英裏處,氣候異常炎熱。

巴林首都麥納麥城位於巴林島的東北角,我們所在的部隊駐紮在麥納麥城的南郊,而負責進出巴林飛行任務的美國空軍基地則位於穆哈拉格島②,這意味著我們要去空軍基地就必須從麥納麥穿城而過。

這段行程大約有五英裏,我們必須穿過一個自己並不喜歡的城市。當然,當地居民也不喜歡我們,他們總是一副慍怒的表情,仿佛美軍的出現令他們厭惡至極。麥納麥的某些區域被稱為"黑旗區",這些地區的商人、店鋪主人和市民在門外懸掛黑色旗幟,表示"此處不歡迎美國人"。

我們驅車穿過麥拉麥,來到了穆哈拉格島,島上的美國空軍基地就位於巴林國際機場的南面。一架巨大的C-130"大力神"運輸機正在等著我們。這是一架大型渦輪螺槳貨運飛機,是平流層中噪音最大的飛機,是專門用來運輸粗糙貨物的鋼鐵洞窟——決不應該載運我們這樣多愁善感、細致優雅、滿腹詩情畫意的人。我們把基本裝備裝上飛機:重機槍、M-4步槍、賽格-索爾九毫米手槍、戰鬥刀、子彈帶、手榴彈、醫療和通信設備。幾個家夥在機艙裏掛起厚網結成的吊床,其他人則坐在編網制的座位上。商務艙?不是。但蛙人出門都不輕松,他們也不指望旅途能夠多麽舒適。順便說一句,我們都是蛙人。

如果我們六個被扔到嚴酷的戰場上,不管泥濘不堪也好,寒風刺骨也罷,也不管我們是受了傷,陷入包圍,以寡敵眾,還是在做殊死搏鬥,你都不會聽到一個字的抱怨。這就是我們的兄弟情誼,一種絕對美國式的兄弟情誼,它是用鮮血凝成的,來之不易,牢不可破。

機組人員確認我們都已經坐好之後,那些波音引擎開始雷鳴般的怒吼。上帝。噪音之大簡直難以置信。我還不如幹脆坐在變速箱裏。整架飛機抖動著沖向跑道,起飛後迎著從阿拉伯半島沙漠吹來的強風,朝西南方飛去。機上除了機組人員和坐在機艙後部的我們之外沒有其他乘客。

我們在巴林灣上空左轉彎,向東南飛去。在我們身後是酷熱的令人厭惡的伊拉克和它的鄰國科威特,這兩個國家我都曾駐紮過。在我們的下面則是沙漠王國卡塔爾,也是世界未來的天然氣之都;遍地石油的阿布紮比;若隱若現的迪拜摩天大樓;再向東飛,就是阿曼崎嶇的海岸線。

在巴格達,我們面對的敵人常常是看不見的,必須四處仔細搜尋。這些敵人無處不在,極度危險,而且讓我們感到完全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