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徒勞馬特峰(第3/14頁)

“我不想招惹你,”梅勒斯說,“我只是——”

“不說了?”霍克轉向梅勒斯,用非常冷靜的語調說,“梅勒斯,我才不在乎你招沒招惹我。我只是想知道你是否會害了我的某個戰友,而眼下我還不是太肯定。”

爐子裏的燃料片發出響亮的嘶嘶聲。

梅勒斯首先打破了沉默。“是的,我想要一枚勛章。這並不等於賴德和騙子就不該得一枚。”

他的誠實使霍克的語氣緩和了一些。“你得有恒心,”他嘆了口氣,“瞧,每個人都想要一枚勛章。這無可厚非。我剛來到這裏時,也想要一塊。但當你在這兒待了足夠長時間,你就會知道勛章並不他媽的有多耀眼。”他擡頭看了一眼梅勒斯,想知道他是否理解了話裏的含義。然後,他把兩袋速溶咖啡和兩袋糖倒入開水裏,用一根棍子攪動著。

“對不起。”梅勒斯說。

霍克的態度明顯變溫和了。他微笑著把熱氣騰騰的杯子遞了過去。“媽的,梅勒斯,把這喝了。它能治愈所有疾病,包括虛榮和野心。對付指責的唯一辦法就是用事實說話。”

梅勒斯接過咖啡,臉上露出了微笑。“本傑明·富蘭克林說過的話。”

“才不是。是我叔叔阿特,他是詩人。”

“是本傑明·富蘭克林。阿特偷了一部分。”

“是嗎?我永遠也搞不清我叔叔阿瑟(是)。我們甚至不能肯定他是不是奶奶跟爺爺生的。”

兩個人沉默下來。

“也許我們可以為賴德的表現把他晉升為準下士,”霍克說,“這樣至少能讓他多一些收入。當然,你必須把材料寫得像在查普爾特佩克和貝洛森林(,)打仗的結合,把賴德塑造成一個潛在的切斯特·普勒。”

“應該寫多長篇幅?”

“你看我像一個英文老師嗎?”

“我就不能問你一個嚴肅的問題?”

“你他媽的幹嗎搞得那麽嚴肅?”霍克問。

“我不是老這樣。”

“我也不是。”

他們兩個人站在那裏,互相看著對方,突然,他們的正式上下級關系被打破了。

“古德溫說你去過哈佛。”霍克說。

“我去的是普林斯頓。”

“都他媽的一個樣。都是衣服上帶著流蘇花邊,趿著便鞋的家夥才去的地方,都上著共產主義他媽的如何如何的課程。”他把咖啡杯再遞給梅勒斯。

梅勒斯喝了兩口,設法不讓滾燙的鐵邊燙著嘴唇。他把杯子還給霍克。“你在哪裏上的學?”梅勒斯問,不確定如何把話題繼續下去。

霍克小心地喝了一口,然後舔了舔上唇。“四個C。”

“嗯?”

“科德角社區大學(科)。最後兩年是在馬薩諸塞大學完成的。”

梅勒斯點了點頭,蹲坐下身子,不知不覺學起了其他隊員的這種姿勢,以免坐在地上把褲子弄濕。

“你他媽的還用得著這麽蹲胯嗎?”霍克問,“所有他媽的常春藤盟校成員都有足夠的錢把自己給弄出去。”他懷疑地看著梅勒斯。“你和古德溫都在糊弄我吧?”

梅勒斯猶豫了片刻,習慣地權衡了一下該如何回答。“我17歲加入海軍陸戰隊,那是在我上大學之前。我生長在俄勒岡州的一個以伐木為業的小鎮上,小夥子們的價值就是當兵服役。那時還沒有戰爭,而我需要上大學的獎學金,夏天還能拿一份薪水。他們讓我成了一名預備役準下士,我不必去海軍預備役軍官訓練營。”

“在戰爭開始時你還是可以溜號。你這種人跟征兵局和國會議員一定有各種各樣的他媽的私人關系。”

“沒那回事。”

“胡說。”

梅勒斯猶豫了。他在普林斯頓大學裏的大部分朋友確實有那麽一點霍克說的那種關系。但來自尼瓦納聯合中學的他和他的朋友們卻沒有。他想告訴霍克,上普林斯頓與有個上過普林斯頓的爸爸是兩碼事,但他沒有。“我不知道。那似乎只是別人的事。”

“總統沒有撒謊。他肯定知道我們不知道的一些事。”

“沒錯。”梅勒斯說。

“你還可以調到海軍裏去。你那些裝腔作勢的哥們全都加入了海軍,不是嗎?那些家夥用不著絞盡腦汁逃出來,也不必到和平集會上去抽大麻。”

“是的。多半是這樣。那些人想加入什麽就能加入什麽。有一些甚至參加了CIA。”他補充說,感覺有點像在為他的朋友辯護。霍克把冒著熱氣的梨罐頭盒遞給梅勒斯。梅勒斯面帶微笑地看著杯子上面的一道道渦紋,把它從一只手換到另一只手上。“也許我就是一個想要有所不同的傻瓜。有那麽多的人都在想法進入海軍候補軍官學校,海軍裏很快就會到處都是見習少尉。”

“是啊。真正的快樂少尉。”

梅勒斯笑了,他又喝了一口,然後把杯子還給霍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