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部分:部署

經過嚴格的特殊訓練

真沒料到事情會進展得這麽順利,查韋斯心想。畢竟,這跟他們原先都是士官很有關系。但是,把這件事辦得這麽利索,把每個人的分工搞得這麽明確,而且一點沒有浪費口舌,組織者一定非常精明能幹。在他們這個班裏,有一名作訓軍士協助拉米雷斯上尉計劃。還有一名來自特種部隊、剛剛完成武器訓練、表現不錯的衛生兵。胡利奧?維加和胡安?皮斯卡多以前都當過機槍手,現在使用班用機槍。他們的無線電兵也很不錯。這個小分隊裏的每個人都完全符合各自崗位的既定要求,每個人都受過專門的訓練,而且都佩服其他人的本領,特別是在多項訓練之後,彼此都佩服得五體投地。艱苦的訓練生活使他們增強了自豪感,增進了相互了解。剛剛訓練了兩個星期,他們就能像一台機器上的各個部件那樣非常默契地磨合了。查韋斯在突擊隊員學校受過訓練,被指定擔任尖兵兼偵察員。他的任務是在前面搜索探路,悄悄從一個隱蔽點移到另一個隱蔽點,並注意觀察和傾聽,然後向拉米雷斯上尉報告。

“他們在什麽地方?”拉米雷斯上尉問。

“在前方兩百米處,就在那個拐角上,”查韋斯低聲答道。“共有五人,三個睡著了,兩個沒有睡,其中一個坐在火堆旁邊,另一個端著沖鋒槍在火堆周圍走動。”

即使在夏季,山區的夜間也有幾分涼意。明月當空,遠處傳來叢林狼的吼叫,不時可聽見鹿在樹林中穿行的沙沙聲。除了遠處有飛機飛過外,一點與人有關的聲音都沒有。清徹的夜空能見度極好,雖然他們每人都配發了夜視鏡,但根本用不著戴。山區空氣稀薄,頭頂上稀疏的星星毫不閃爍,但明亮得如同一盞盞固定的、分散的燈。要是平時,查韋斯一定會注意這美好的夜景,但今夜他們是在執行任務。

拉米雷斯和班裏的其他人都穿著比利時制的四色迷彩服,臉上用油彩(軍隊裏不用化妝品這個詞)塗得一塊一塊的,與周圍的環境極為相配,就像威爾斯①筆下的隱身人。更重要的是,他們都適應了夜間行動,黑夜是他們最好的朋友。人是白天活動的生物,在白天,人的感官、本能、聰明才智都得到最充分的發揮;而在夜間,它們的作用往往小得多,這是生物鐘制約的結果。但是在這個班裏,人人都經過嚴格的特殊訓練,個個都是夜老虎。人們往往害怕黑夜,即使與大自然密切接觸的印第安人也害怕黑夜,他們幾乎從不在夜間作戰。在夜間,他們的營地周圍連崗哨都沒有——這就使美國陸軍發展了極其有用的作戰原則——夜戰。點燃篝火,一方面是為了取暖,一方面是為了有亮光好看見東西。但這一來視力範圍就縮小到只有幾英尺了。如果適應了黑暗環境,人的眼睛是可以看得相當遠的。

“就五個人?”

“是的。我數過了,長官。”

拉米雷斯點點頭,然後打手勢叫兩個人前進。又悄悄下達了幾道命令以後,他就和另外兩個人一齊摸到右邊去控制這個營地的制高點。查韋斯返身回去。他的任務是幹掉哨兵和在火堆邊打瞌睡的那個人。在黑暗中悄悄行動,要比進行觀察困難得多。他知道,在黑暗中,人的眼睛比較容易發現移動的物體,而不是靜止的物體。每移動一步,他都得十分小心,要防止腳下踩滑或踩斷東西而發出響聲——人的耳朵靈得很。要是在白天,他的動作看起來一定滑稽可笑。但是要想不被發現,就得付出代價。最難的是,他的移動速度太慢,二十來歲的年輕人耐性都不夠,他也不例外。為了克服自己的急躁情緒,他還專門練過呢。他簡直是在蹲著往前挪。他端著槍,槍口朝上,隨時準備應付不測。他越往前挪就越緊張,所有的感官全都處於高度戒備狀態,就像電流通過了全身。他慢慢地向左右兩側轉頭,目光從不停留在某一個地方。他知道,在夜間,如果老盯著一個東西看,幾秒鐘以後就看不見它了。

突然,查韋斯感到有情況,可又不知道究竟是什麽。他停下來,朝四周看了看,特別注意左側有什麽動靜。三十秒鐘過去了,什麽也沒有發現。他這才第一次想到使用夜視鏡。算了,免了吧,也許是一只松鼠或是別的夜間覓食的小動物,一定不是人。黑暗中,誰的動作也不可能像輕步兵的這樣輕。他暗暗笑了笑,繼續往前挪。幾分鐘後,查韋斯進入一棵老松樹後面的位置,呈跪姿隱蔽下來。他打開數字顯示手表的表蓋,注視著綠色表面上的數字在慢慢接近預定的時間。那個放哨的仍繞著火堆不緊不慢地走著,從不超出三十英尺。他盡量避開火光,以保護夜間的視力,但是來自巖石和松樹的反光大大地影響了他的夜視力——他曾兩次對著查韋斯的方向看過,但卻什麽也沒有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