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第5/12頁)

她手腳很不老實地捅了我一下才走,多少有點嗔怪,剛站進來便又發現了即將發生的不幸:“噯,那個板凳是……”

我們知道是什麽了,死啦死啦已經和一個散架的板凳一起摔了個仰面朝天,小醉忙顛顛地跑出去,以免那幫貨拆掉她的房子,但在某種程度上我也覺得小醉在幫著拆掉自己的房子。

一切都離我很遠。為什麽?我用刀向豬頭發問。

張立憲悶悶地:“你別裝。”

我:“什麽?”

張立憲:“你不要裝。”

我:“不懂。”

張立憲:“你個挨打殼兒,不要得便宜賣乖,在人家面前裝什麽木杵杵?”

我:“原來你喜歡看我摟著她親個嘴啊?有病。”

張立憲很啞然了一會子:“……你不要裝。”

我:“你出去膩著她呀,窩在這幹什麽?”

張立憲痛苦得一張臉都快擰成抹布了,好在有木頭給他剁他剁掉一截木頭才把那塊布晾平:“……你又窩在這幹什麽?誰要你假惺惺地裝模作樣?”

我:“我要裝模作樣了是你孫子。得了得了,老張咱和為貴好嗎?你最近也是真夠坎珂了,來來,我替你算個命。”

張立憲狐疑地瞧著我,因為我看上去有點不懷好意:“會算命還活成你那個半人半鬼的樣子?”

我:“這叫通靈啊,看破紅塵了。我孟氏的麻衣神相在京城可是一日只做三課的,王候公卿也得等著。來來,手相。”

張立憲猶猶豫豫伸了個左手給我,並且並沒伸實。

我:“右手。”

張立憲:“男左女右嗎不是?”

我:“傖夫的見識。你平時使那只手最多?十指連心,相由心生懂嗎?我孟氏相法自有孟氏的道理。”

張立憲便信了八分,換了只手,伸得磁實。我劃拉著他掌紋,弄得他又癢癢又不好縮手。

我:“看似一馬平川,實則千溝萬壑。你小子不太平啊。好在你命裏還合八鬥米,就是說到哪裏都不會缺口吃的,可離做個人上人總就還差那麽兩鬥。”然後我捏著他的手掌厚度:“感情倒是頗為豐富,沒事做都是翻江倒海的,心裏時常是破罐子破摔的不管不顧。”

張立憲不吭氣,一張臉倒是頗有感觸,我管你媽的感觸不感觸,我本來想做什麽現在就接碴做什麽,我抓著他幾個手指頭就往死裏扳。

張立憲:“……喂喂喂!”

我:“這是在測骨相。人的骨頭是後天生的,生對了頭就能克先天的命相。”

張立憲就死忍了,我使出了吃奶的勁,這家夥倒也真能忍,一直忍到我那種不懷好意完全上了臉他才明白過來,猛的把我推開。

我便就此斷言:“個性不甚剛強,怕是擺不掉先天的命理。”

張立憲揉著手,哇哇叫著撲過來:“我倒看看你的骨相有多剛強!”

不用他,我隨手一下把個手掌扳了個過九十度,放在張立憲手上一定是已經連指頭都斷了。張立憲愣了一下,我自鳴得意地大笑起來。

精銳們——即算是前精銳——多少是缺乏幽默感的,張立憲一拳轟了過來。

我和張立憲,兩個都被一幹人拖在手裏,拖開了數米遠,還沖對方蹬著夠不著的雙飛腿。

我被拖進了小醉的屋裏。張立憲被拖回了夥房。

這回拉架的來得晚了點,我的災情比上一回慘,一邊進屋一邊擦著鼻血,小醉的手絹也直往我鼻子下捅。

我倒還在悻悻地樂:“倒吃我掰得快活。”

後來我和小醉呆呆看著屋裏床上地那個人,克虜伯四仰八叉躺在小醉的床上打呼,幹脆是連鞋都沒脫。

我過去就是一通拳頭招呼:“這床是你睡的?死五花肉!”

克虜伯被打得惺忪著連滾帶爬往外出溜:“白骨精!白骨精!”

小醉倒不在意被攪成豬窩一般的床,只是發急:“你快脫下來啦!脫下來我給你治一下。”

我:“不脫。脫什麽脫。”

小醉:“他打你身上了!他都打你身上!”

我嘿嘿地幹笑,不知道為什麽,這樣讓我更加快樂,惡意的快樂:“那就脫。”

我連扣子都懶得解。反正扣上的也沒幾個,我聳著肩把連裏帶外的衣服蛇褪皮一樣從腦袋上褪了下來。現兩排精赤排骨:“治吧治吧,大國手……怎麽啦?”

小醉紅著眼圈,拿袖子擦了擦眼淚,在屋裏開始尋家什,先挑了個挑門簾的小棍,覺得不夠勁。後操了個雞毛撣子。

我:“幹什麽?幹什麽?”

小醉:“他把你打成這個樣子,我趕他出去。”

於是我看了看我自己,慘不忍睹嗎?我倒也不覺得,不外乎些擦傷撞傷碰傷摔傷外加險要了我命的南天門江岸那一槍,好像我們每個人都是這個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