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第4/12頁)

我也掙開了煩我的家夥,狠推了一下那門,結結實實是鎖著的,我也亂了套,對著張立憲大叫:“搬走啦?!”

張立憲:“我哪裏知道?!……你幹嘛早不來?!”

我:“……你幹嘛又早不來?!”

張立憲:“你不來我怎麽好來?!”

我再無心去做無謂的爭吵,我又一次去研究那鎖頭。身後被人猛掀了一下,我趔趄開。然後張立憲瘋狗一般撲了過來,身後追著一幫來不及拉架的家夥,然後我們倆揪扯成了一團。

張立憲的拳頭在我頭上揮舞,然後被人扯開了,他暴怒地往後就是一肘子,然後掄起那只終得解放的拳頭。又被人扯住了,張立憲又是一肘子,然後再掄了起來,“啪”地一聲脆響,他著了一記耳光。

我們目瞪口呆地瞧著小醉,余治痛苦不堪地在旁邊揉著肋下,他剛,才挨的是張立憲地第一肘子,小醉很詫異地瞧著自己的手掌,她剛才挨的第二肘,但一點沒虧著,她立刻給了張立憲一記耳光。

我在他們還在犯愣神的時候便把張立憲掀在地上,那小子就呆呆坐在地上,倒好像教那扇蚊子的一下把魂給拍飛了。我站了起來整理著自己,當著個女人的面被放翻在地當街痛打,這著實是悻悻得很。人渣們意猶未盡地等著看還有什麽新節目。他們一點沒失望,小醉一下猛撲過來,把我掀得撞在墻上,然後我被抱住了——準備承接一公升的眼淚吧。

小醉:“老是也不來,老是也不來,要不得了。我都以為你死啦……”

我盡量地做出冷靜和不以為然。也許我真的有些不以為然,我一邊閃躲著。一邊做出胸有成竹的樣子輕輕拍撫她。張立憲很賤,張立憲盡量把自己挪到一個小醉能看見的方位,可小醉忙活哭,壓根沒瞧他。

張立憲:“……沒啥子事。我就跟你講過,我們去做險過剃頭的事,可都不會有事……”

小醉:“你是不會有事。你生得一看就不會有事。”

這算是祝福還是漠視?……張立憲一臉的苦澀,然後掉過了受傷的那半張臉給小醉看,傷倒是好得七七八八了,可那半邊就像貼了張厚膜一樣,連表情都是生扯出來的。

……於是小醉對我就更加心痛了:“你們到底去啥子地方了?”

張立憲只好撓撓頭做啞吧了。而我被小醉擠在墻上,紮煞著雙手,看上去好像正在被搜身。

小醉哭著,女人有項本事,就是能一邊哭一邊話家常“……我都搬家啦,就搬斜對街……以為你死了,老屋也沒法子住了……”

我:“……別哭,不哭。”

小醉還哭:“你衣服啦,臟成啥子了……迷眼睛了。

我皺巴巴地笑了笑,盡量換了比較幹凈一點的地兒給她靠。我不知道為什麽總有點心不在焉,我瞧我那幫狗友的鬼臉子多過瞧小醉。我甚至注意到死啦死啦用一種研究地神情在打量著我們——我討厭被他那樣看著。

我咣咣地猛剁著那個豬頭,大有把它砍成幾百塊的意思,連個菜板子都沒有,我找了個樹墩子做的墊子。張立憲背著我,咣咣地猛朵著劈柴。我們倆制造的動靜就是在對彼此示威。

這夥房是個四門大敞的地方,外邊是一覽無余,小醉地新家仍然和以前那個一樣冷清,原來那個住得久了,還能見點綠色,現在這個甚至都是滿目荒蕪,沒辦法,還能要求一個舉步維艱的單身女人能夠怎樣?她實際上都照顧不好自己。院角搭了根竹竿,晾了幾件女人衣服,便算是有人生活的痕跡了——我們裝作沒瞧見那些補丁,我們自己的衣服上又何嘗缺了破洞?

我們的到來迅速讓這個清寒之地成了喧鬧的花子窩,坐地站地,往屋裏鉆到處翻的,扛凳子地搬桌子的,看著女人物件發癡的。那一切與我與張立憲都無關,我們只是把自己窩在屋裏,咣咣地用刀猛剁著各自手下的物事。

喪門星找了個大盆來盛我剁的豬頭肉,一邊止不住地詫異:“你今天怎麽勤快啦?”

我也不想答,而小醉拿著另一個盆追了進來:“那個是腳盆啦,這個才是洗臉的!”

我:“洗什麽的他們也都吃得下去。”

小醉就有些赧然地揍我:“你不要胡說嘛!”她喜滋滋的:“要不得了,要不得了,亂七八糟的,好像我哥哥他們回來了。”

我瞧了她一眼,小醉完全是一個亢奮狀態,興奮得兩頰都酡紅的,我不知道在她的記憶裏她哥哥領回家的那幫炮灰又是什麽樣,也許真有神似之處——只是她已不是當年那個也許還要拿棒糖哄的小女孩。

我:“小醉……?”

她立刻便踴躍地湊過來:“啥子事?”

沒事,沒事,我只是覺得她很漂亮——離著我很遠的漂亮。我低下頭接碴跟豬頭過不去:“……沒事。去吧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