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軍人夢寐以求的生活

奧地利

1945年5月8日——7月31日

月8日傍晚,溫特斯接到命令,要求把2營準備好當夜出發,到距貝希特斯加登以南30公裏的奧地利的濱湖采爾去執行占領任務。22點,亮著大燈的車隊出發了。卡車上,弟兄們喝酒、唱歌、賭博,繼續開著他們的晚會,第二天早晨到達濱湖采爾時,他們個個胡子拉茬,工作服上滿是汙垢。

到處都是德國兵。濱湖采爾是國防軍可以撤退到的最南方,再往南就是阿爾卑斯山的山峰,再過去就是意大利,迄今為止,所有的道路仍舊被雪封著。後來才發現,在不足600名弟兄的2營管理的地區內武裝德軍竟多達25,000名。

兩軍外觀上的鮮明差別絕不亞於數量上的懸殊對比。征服軍看上去懶散、軍容不整,紀律松散,敗軍看上去倒是一支精銳之師,有令人過目難忘的軍容和良好的紀律。溫特斯想,當德軍和奧地利的平民好奇地看著這第一支到達該地的美國兵時一定會很驚訝:他們怎麽會輸給這樣一幫年輕人。

溫特斯把營指揮部設在濱湖采爾南面4公裏的卡普倫村。這裏的山谷是世界聞名的旅遊勝地,尤其受德國富人的喜愛。從農場空曠的房子到豪華的旅館,住宿條件都好得驚人。所有的房間原先都被德國傷兵占據了。他們被迫搬出來,被用卡車或火車運到慕尼黑的俘虜營裏。美國人搬了進去。

弟兄們的任務是維持秩序,把所有的德軍都集中起來,收繳他們的武器,然後把他們運到俘虜營裏去。5月9日早晨車隊一到這裏,溫特斯就開始了工作。他叫人把這一地區的德軍最高指揮官帶來見他。“我當時是27歲,”溫特斯回憶道,“像所有的弟兄一樣,我穿著一套臟兮兮的、破舊的工作衫褲,頭上頂了個水桶作為頭盔。當我面對著這位大約年長我20歲、穿著幹凈的野戰軍裝、胸前掛滿勛章的職業德軍上校並朝他發號施令時,我不禁感到有些可笑。”

不管怎樣,溫特斯還是下達了命令。他要求這個上校收集這一區域的所有武器並將他們堆集到飛機場、學校和教堂的院子裏。他允許德國軍官保留腰佩武器,允許憲兵保留槍械。溫特斯還說第二天他將檢查德軍的營地、部隊和廚房。

第二天——也就是5月10日——早晨,溫特斯和尼克松開著吉普車去檢查被收繳武器的堆放點。他們對看到的場景感到震驚:三個武器堆放處都堆滿了成山的武器。溫特斯意識到他說“所有武器”時犯了一個錯誤。他指的是軍用武器,但那個德軍上校卻太死摳字眼了。收繳的武器真可謂洋洋大觀:除了足夠一個師使用的軍用武器外,還有獵槍、打靶用的步槍、獵刀和各種舊式的輕武器,發動第三次世界大戰都綽綽有余了。

溫特斯檢查營地和廚房的時候發現一切都組織得井井有條。列隊接受檢查的德軍隊伍如同接受檢閱一樣軍容嚴整、衣著筆挺,情況良好。廚房秩序井然,炊事兵正在爐子上用大鍋做土豆湯。

後來,溫特斯開始通過一位說英語的德國參謀來進行管理,該參謀每天早上到溫特斯的指揮部裏來匯報情況並接受命令。一切都很順利,用溫特斯的話來說,“我們不幹涉他們,他們也尊重我們。”德國參謀告訴溫特斯他在東線服役時和在巴斯托涅與101師作戰的故事。他對溫特斯說:“我們兩國的軍隊應當聯合起來消滅俄軍。”

“不,謝謝,”溫特斯回答,“我只想退役回家。”

這幾乎是每個人的心聲,包括德國人。然而,在釋放任何一個德軍前,他們的一舉一動都必須受到監視。德國人的營地裏隱藏著納粹分子,他們中的許多人換上了士兵的衣服以免被認出。(其中最臭名昭著的一個是阿道夫·艾希曼,他穿著德國空軍下士的衣服躲藏在貝希特斯加登附近的一個營地裏,身份一直未被發現。他成功地逃到了阿根廷,和他的家人過著不錯的日子,直到1960年,以色列特工發現了他的行蹤,突擊隊實施了突然襲擊,將他抓獲,送往以色列接受審判,最後被處以絞刑。)

利普頓中尉是2營營直機關槍排的排長。溫特斯派他去監控一個有幾百名犯人的營地。其中的一個犯人便是大眾車、豹式和虎式坦克的設計者費迪南德·波爾徹。5月中旬,利普頓清理出了150名準備釋放的犯人。一個德國高級軍官,是一位上校,請求在他們被釋放前對他們說幾句話。利普頓同意了。

“他的講話很長也很精彩,”利普頓回憶說,“他告訴他們德國戰敗了,但他們都曾是優秀的軍人,他為他們感到自豪。他說他們應該重返家園,重建自己的生活。他還說德國的重建需要他們每一個人的力量。他講完之後,那些德國人報以響亮的歡呼。”然後他們就動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