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偵察(第3/6頁)

格雷所說的戰爭帶來的第三種“樂趣”出自毀滅。人類樂於看到房屋、車輛和設備遭到破壞,這是毋庸置疑的。如果一個城市的某個建築物要被推倒,就會有一群人聚集在那裏圍觀,這就是證據。對軍人來說,看到一幢可能為敵軍提供掩護的房子被己方炮火摧毀,就是一種快樂。第一次世界大戰中,德國軍人厄恩斯特。雲格爾在日記裏就寫到了“徘徊在戰場上空那進行毀滅的強烈欲望……一名中立的旁觀者可能以為我們是興奮過度了。”

軍人所關心的是死亡而不是生命,是毀滅而不是建設。終極毀滅就是殺死一個人。狙擊手擊中對岸的德國兵時,就會大喊:“中了!中了!”高興得跳起來。二等兵羅伊看見一名不謹慎的德國兵在幾百米外的一間小屋前來回走動。他一槍就打中了那個德國兵。通過望遠鏡進行觀察的二等兵克拉倫斯。萊爾說,那個德國兵臉上痛苦、復雜的表情值得一看。那德國兵企圖爬回屋裏,科布又朝他開了兩槍。每打中一槍,他就大喊一聲。

在前線往往沒有過去和將來,只有現在,而隨時都有死於非命的威脅,則使得這種感覺更加強烈。韋伯斯特給他父母的信中寫道:“嚴格地說,生命是以天或者小時來計算的。”

補充的兵員到了。這不能不令人憂慮,因為空降師通常是在基地養精蓄銳,準備下一次傘降突擊,如果在戰場上得到增援,那就意味著這個師還要繼續戰鬥下去。在2號哨所,有“4名非常害怕、剛從傘兵學校畢業的小夥子”來到班裏。韋伯斯特說:“我的心沉了下來。後方梯隊裏有的是成年的壯漢,在駐英國的空軍部隊裏有的是膘肥體壯的人,為什麽陸軍偏要把這些非常年輕、沒有經驗、剛受過最基本訓練的人派到前線來當步兵,來幹世界上最危險的差事?”

新來的人當中有個少尉,名叫漢克。瓊斯,西點軍校畢業(1944年6月6日,約翰。艾森豪威爾那個班),12月底才從本寧堡傘兵學校畢業。他1月中旬離開紐約,在阿弗爾登陸,2月中旬抵達阿格諾。福利中尉說:“教會他們說#039;跟我來#039;,然後把他們運到國外是補充兵員最快的辦法。”瓊斯很傲氣,體型勻稱,討人喜愛。他渴望有機會表現自己。

機會很快就來了,因為團情報股尼克松上尉想抓一些活口來進行審問,2月12日他讓溫特斯負責抓一兩個德國人回來。溫特斯仍然是個上尉,其他兩位營長都是中校,與他們打交道總是處於不利地位。但溫特斯在團的參謀中有朋友,斯特雷耶上校是團長,尼克松和後勤股長馬西森原來都是E連的。馬西森為溫特斯搞了幾只德國橡皮艇,溫特斯可以用來進行渡河偵察。溫特斯選了E連去執行這項任務。

這個小分隊比較大,有20個人,是從各個排和連部挑選的,包括團部兩名會說德語的偵察參謀。福利中尉從1排選出科布、麥克裏裏、溫以及肖提。偵察人員渡河之後將分成兩個小組,分別由肯。默西埃中士和瓊斯少尉領導。

被選出的偵察員用了2天時間在阿格諾外面練習使用橡皮艇。2月14日,溫特斯和斯皮爾斯來到2號哨所。使1班的人感到緊張的是,他倆站在哨所前,舉起望遠鏡觀察德軍陣地,還一邊打著手勢,揮動地圖。“我們屋裏的人都在詛咒他們,”韋伯斯特回憶說,“害怕德軍觀察哨發現他們,然後呼叫炮火來轟炸我們溫暖的小窩。”

溫特斯和斯皮爾斯制定的計劃將用到E連經過艱苦訓練所獲得的許多技能。偵察尖兵是厄爾。麥克朗下士,他有印弟安血統,以能“嗅出德國鬼子”而聞名。偵察小分隊將在D連一個哨所前集合,在那兒喝咖啡,吃三明治,然後在夜色的掩護下於22點來到河邊,放下第一條橡皮艇,它將拖帶一條繩子過河,然後把繩子系在北岸的電話線杆上,這樣其他橡皮艇上的人只要拉著繩子就能過河。進入德軍防線之後,小分隊將分成兩組,瓊斯少尉率領的那個組進入鎮裏,默西埃中士那個組將前往岸邊被疑為德軍前哨的一幢房子。

無論能否抓到俘虜,小分隊從河對岸撤回都將得到有力的保障。任何一組遇上麻煩或抓到俘虜,組長就吹哨子,示意撤退。這個信號將意味著兩組人員在橡皮艇邊會合,與此同時,斯皮爾斯中尉和馬拉其中士將開始射擊以掩護撤退。

在提供掩護火力時,連最小的細節都考慮到了。每個已知或預料到的德軍陣地都有指定的步槍、機槍、大炮和迫擊炮來對付。從師裏借來的57毫米反坦克炮,被用來對準一幢房子的地下室,因為那地方是間接炮火無法摧毀的。D連將架起一挺50毫米機關炮(在巴斯托涅時從第10裝甲師偷來的),準備掃射德軍陣地。1排在2號哨所的陽台上架起30毫米機槍,準備在必要的時候掃射駐紮在河對岸的德軍(渡河點就在2號哨所的正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