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跟我來!”(第2/8頁)

伯吉斯接受了中尉交給他在前面探路的任務。天剛蒙蒙亮的時候,他順著藩籬來到一個拐角處。隱蔽在兩道藩籬交會處的一個德國兵站了起來,可是伯吉斯沒有看見。那德國兵朝下面開槍,子彈穿過伯吉斯的右頰,打碎了顴骨,打斷了頜骨韌帶,然後從脖子後面鉆了出來。他的面頰、耳朵和脖子背後血流如注,流出來的血差點使他窒息而死。

“我想活下來。”47年後,伯吉斯在回憶這段往事的時候說,“他們曾經反復告訴我們,如果你中彈了,最主要的是不能激動。最糟糕的舉動就是狂躁。”所以他盡量使自己保持鎮靜。跟他一起的幾個人盡量把他保護起來,用繃帶把他的傷口包紮起來,把他扶到附近一座農舍的谷倉之後,他就癱在幹草上昏死過去。

半夜裏,有個法國農民“從家裏出來,到谷倉裏抓住我的手,甚至在我手上吻了一下。”他還帶了一瓶酒。6月7日早晨,那個農民找來兩個醫生,借給他們一輛馬車。伯吉斯被他們用這輛馬車送到了海灘,而後撤回英國,再轉送到美國。1944年的新年除夕,他到了波士頓。他一直按照醫生的規定只吃流質,到1945年3月他才開始吃飯,這是1944年6月5日他在厄波特裏吃過那頓飯之後的第一口飯。

戈登著地時摔得很重。他不知道自己在什麽地方,但是他很清楚自己首先應該幹什麽——把機槍組裝起來。他躲進藩籬,把機槍裝好。組裝完成之後,“我注意到有個人影過來了,我從他走路的姿勢看出他是約翰。尤班克斯。”過了不一會兒,福裏斯特·古思與他們走到了一起。黑暗中又出現了一個人影。戈登對尤班克斯說:“問他口令。”還沒等尤班克斯發問,那人就大聲說出“電閃”。尤班克斯把回答口令(“雷鳴”)給忘了,也沒有想到信號器是進行敵我識別的另一種方法,就回答說“閃電”。那人朝E連這3個人扔過來一只手雷。他們趕緊散開,手雷爆炸了,所幸沒有人受傷。那個人也不見了。這對他們3個人來說也許是件好事,因為顯然那個人太緊張,是不會相信他們的。

戈登、尤班克斯和古思開始沿著一道灌木藩籬向海灘方向運動。他們看見一名美國傘兵在空地上跑,接著又蹲下,然後跳進一條排水溝裏(那天晚上是凸月,天上雲很稀少,能見度比較好)。戈登讓其他人在原地不要動,他過去看一看。他慢慢爬到水溝邊,“我看到的是兩只向上看的眼睛和正對著我臉的手槍槍口”。

“戈登,是你?”原來是弗洛伊德·塔爾伯特中士。這下有了4個人。他們繼續朝海灘方向匍匐前進。在拂曉前大約4點半左右,古思自己聽見了一個聲音,並確信那是兩噸半的美軍卡車組成的車隊隆隆駛來的聲音。這怎麽可能呢?海上登陸根本還沒有開始,更不用說有車隊登陸了。從內陸傳來的巨大爆炸聲回答了這個問題:古思聽見的聲音來自從頭頂上方飛過的炮彈,是離海岸不遠的戰列艦上16英寸大炮打來的。

E連這4個人與502團的一個小組合為一股。那個小組剛剛攻占了德國人設在農家大院裏、控制拉萬諾維爾海灘北面交叉路口的一個要塞。這一天,他們就在那裏進行防守,打退敵人的反撲。在D日後一天的早晨,他們出發向南去尋找自己的連隊。

吉姆·阿利著陸時摔在一幢房子後面的圍墻上。這種法國圍墻的墻頭上栽著一些碎玻璃。他的身上劃破了好幾個地方,而且都在流血。他退縮到花園的一個角落,正準備割斷繩索的時候,一個人抓住了他的胳膊。原來是一個站在矮樹叢中的年輕法國女子。

“我是美國人。”阿利低聲說。

“走吧,走吧。”她說罷就回到自己的房子裏去了。

阿利找到了自己的腿袋,把自己的東西集中在一起(13發60迫擊炮彈、4枚地雷、M-1的彈藥、手雷、食品、迫擊炮底座以及其他一些東西)。他剛爬上墻頭,就引來了一陣機槍掃射。子彈打在他身下1英尺的地方,石灰沙土濺了他一身,他趕緊跳進院子裏。

他躺在地上,琢磨著該怎麽辦。他吃下一塊“好時”巧克力,決定從前面出去。他還沒有來得及動,那年輕女子就從房子裏出來,看了他一眼,就從前門出去了。阿利心想,“原來如此。那我就守在這兒了。”她很快就回來了,緊跟著她進來的是一個當兵的。“我用槍對著他,他用槍對著我。”他們都認出了對方。那人是505團的。

“我究竟在什麽地方?”阿利問道。他得到的回答是“聖母教堂”。他加入到505團的行列中。拂曉時分,他遇到了E連的保羅·羅傑斯和厄爾·麥克朗。當天以及那個星期的大部分時間,他們都隨同505團一起作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