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們想要佩戴銀翼徽章”(第4/6頁)

軍官中,除了連長索貝爾以外,都與眾不同,也都深受大家的尊敬。二等兵雷德回憶說,“我們簡直無法相信,竟然有溫特斯、馬西森、尼克松等這樣的人存在。這些人都是一流的。他們關心我們,整天和我們泡在一起,這種情況簡直是奇跡。他們使我們懂得了什麽叫信任。”雷德繼續說道:“溫特斯轉變了我們的一生。他對我們十分友善,真心實意地關心我們,關心我們的體能訓練。他這個人挺害羞,說話從來不帶臟字。”戈登說,如果有誰大聲問他“嗨!少尉,今晚你是不是有約會啊?”溫特斯的臉會“唰”地變得通紅。

不久就升到營部擔任人事行政參謀而最終成為正規陸軍少將的馬西森是E連裏最有軍事頭腦的年輕軍官。赫斯特像個“慈父”,尼克松比較注重外表修飾。但溫斯特和他們都不一樣,既不幽默也不固執。用雷德的說法,“無論什麽時候,迪克·溫斯特都從不裝扮成上帝,卻也從不失大丈夫的風度。”他特別注重要求部下表現出色,因為他唯一的期盼是大家都做得最好。“弟兄們太喜歡他了,誰也不願使他失望。”E連的弟兄們過去崇拜他,現在仍然崇拜他。

溫特斯少尉一直感到有個人不好相處,這就是赫伯特·索貝爾中尉(不久,他晉升為上尉)。

索貝爾連長個頭挺高,身材細長,滿頭黑發。細而長的眼睛,大大的鷹鉤鼻,長臉,下巴內凹。入伍前他是賣衣服的,對野外活動一竅不通。他行動笨拙,身體不協調,不是當運動員的料。連裏的兄弟個個都比他體質好。他的舉止“怪怪的”,“說起話來也與眾不同”,渾身上下滿是傲氣。

索貝爾挺霸道,在職權範圍內獨斷專行,容不得人。看哪個不順眼,即使人家沒有過錯,他也會找個理由,把人家開除。

此人還挺殘酷。星期六早檢查時,他總是在隊前走上一遭。如果有誰使他不悅,他就停在人家面前,給一頓臭罵,並取消其周末請假外出的權利。這樣整了三四個人後,他會轉而使用“輪流外出”的辦法,硬把另外六七個人留在軍營內。如果誰星期天夜裏歸營晚了,那麽,星期一晚上,經過一天的緊張訓練後,他會罰那人用工具挖一個6英尺見方的坑,然後再把土回填好。

索貝爾下決心要使E連成為團裏最好的連隊。為此,他對弟兄們的要求更加嚴格。弟兄們操練的時間比別人長,跑得比別人快,練得比別人起勁。

跑步上科拉希山時,索貝爾總是在全連最前面領跑。他邁著大而平的腳,頭一點一點地,兩臂一扇一扇地,宛如一只憂傷的鴨子。他不時地回頭看看是否有人掉隊,嘴裏不停地喊著:“快呀!快呀!日本鬼子就要來抓你了!”

蒂波回憶說,“我記得有許多次大家跑完後,個個筋疲力盡,都等著‘解散’的口令。可索貝爾卻在隊列前走過來走過去,喊著‘站好!站好!身子站直了!’只有到每個兄弟都符合了規定的動作要領使他滿意後,他才叫解散。這當然太過分了,可是我們還是照他的要求辦。因為我們都想要佩戴銀翼徽章啊。”

戈登恨死了索貝爾。1990年時,他說,“直到D日淩晨我在法國降落時為止,我一直在跟這個家夥幹仗。”戈登和其他一些弟兄都咒他死,說,“打起仗來,弟兄們手裏有了真子彈,索貝爾準活不出5分鐘。”即使敵人沒有打死他,E連有十幾個弟兄也一定會要他的命的。背地裏,弟兄們都叫他“該死的猶太鬼”。

索貝爾對連裏的軍官也是這麽狠。在體能訓練上,對軍官的要求與士兵們的一樣;但是訓練結束時,士兵們聽到“解散”的口令就可以回到鋪位上去,軍官們卻不能,他們得研究野戰教範,然後參加考試——凡是索貝爾布置過的內容都得考。溫特斯回憶說,在他開的軍官會議上,“他總是一個人說了算,沒有商量的余地。他不是像平常人說話,而總是擡高嗓門,沙著喉嚨吼叫,十分刺耳。”軍官們給他起了個外號“黑天鵝”。

索貝爾沒有朋友。在軍官俱樂部裏,軍官們總是躲著他。沒有人和他一起外出遊玩,誰也不願和他在一起。E連裏,沒有哪一位對他的過去有絲毫了解,也沒人想打聽。要說跟他熟些的,那也有幾個;最熟的是威廉·埃文斯軍士長,他倆有時勾結在一起,在弟兄中制造摩擦,拉一個,打一個。

凡是在軍隊裏呆過的都見識過這種人。這種人在無關緊要的問題上吹毛求疵,是小雞肚腸。索貝爾就是個典型。保羅·富塞爾在其著作《戰爭時期》中,對“小雞肚腸”行為下過很好的定義:“它指的是毫無必要的情況下把軍事生活變得糟糕;強者總是找弱者的小麻煩;公開為名利地位吵吵鬧鬧;把病態的殘忍說成是執行必要的紀律;經常炫耀往日的成績;對規章制度不看精神實質而一味強調機械執行。之所以不稱之為‘馬牛肚腸’、‘大象肚腸’,是因為它只關注無關緊要的小事,把瑣事當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