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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士麟比任何人都清楚,馬家祖上三代厚道經商,勤儉持家,才建成這麽一座大院。馬家不但與官府關系融洽,對同行和鄰居也坦誠相待,所以才能一直過著殷實祥和的生活,但這一切全都毀在了大公子馬樹奎手裏。自從他回到徐州與共產黨對著幹之後,大院內好幾次半夜三更從外邊扔進信來,信上所寫都是警告馬樹奎不要再作惡多端,否則就取他項上人頭之類內容,鬧得馬家大院一天到晚大門緊閉,人人惶惶不可終日。馬樹奎自己也一樣,怕中了共產黨埋伏,回徐後從來沒敢回過一次家。

敲門聲更緊了。

“舅姥爺,是我,大車呀!”丁士麟聽出來了,敲門的確實是自己姐姐的大孫子。三十多歲的馮大車在徐州鹽務局裏當職員,馬家大院吃的鹽都是丁士麟托他買的白花花的精鹽。

“大車,你咋還沒走呢?”丁士麟問道。

“舅姥爺,俺有急事,開門說話呀!”

丁士麟開了門,但進到院內的不是馮大車一個人,後面還跟著一個穿長衫的。

“哎,哎,大車,他是誰呀?”丁士麟邊說邊要把來人往外推。

“舅姥爺,關上門說話。”馮大車把同行者讓了進來,隨手關上了大門。

兩人進了院子,馮大車開始解釋:“舅姥爺,這是鹽務局顧處長,是俺的頂頭上司,這幾年馬家吃的精鹽都是他批的條子。俺們本來也想離開徐州,但想盡辦法也沒擠上火車。現在外邊亂哄哄的,徐州城外都響槍了,俺倆一琢磨,不走了,就到您這裏暫時躲兩天。”

“大車,不行啊,共產黨打徐州,肯定會用大炮將城裏的所有房子轟平,你們藏在這裏不安全啊!”丁士麟好言相勸。

“舅姥爺,俺正是想到了這一點,才到馬家大院來的。俺過去聽您說過,馬家大院有個三米多深的地窖,能裝好多東西呢。地窖是個啥,平常藏東西,打起仗來不就是個防空洞嗎?!”

“我給你說過馬家地窖的事?!”丁士麟似乎有點摸不著頭腦。

“舅姥爺,您說過的事怎麽就忘了!”馮大車笑嘻嘻地說完,將一沓錢塞到了丁士麟手裏。丁士麟連連擺手:“跟舅老爺還這麽見外,自家人還能拿這個錢?”

最後,丁士麟領著兩人進了屋子,邊走邊說:“大車,你們躲兩天就走吧,還是離開徐州最安全。”

“放心,俺聽舅姥爺的!”馮大車說。

馮大車是華野徐州辦事處新近發展的一名地下黨員,和他在一起的“顧處長”不是別人,正是華野敵工部部長楊雲楓。

此時,在西北方向的徐州電廠也正進行著一場較量。

電廠是徐州城用電的來源,如果電廠發生事故,整個徐州就會停止運轉,陷入癱瘓。因此,這裏是重點守衛之處。對於這樣一個重要部門,中共徐州地下黨也早已滲透進來。廠裏成立了秘密工會,工會主席李天佑就是中共地下黨員,以前領導工人與廠方進行過多次鬥爭。熱電廠廠長在這次大撤退行動中,早已整理好自己的細軟於29日帶著家眷撤到了蚌埠。

燕剛和侯師傅30日一大早趕到了熱電廠,任務就是組織工人們保護好機器設備,確保電廠正常運轉。

在一處工棚內,李天佑主持召開工會代表緊急會議。

“這是華野派來的燕剛同志,還有徐州地委的侯師傅,他們兩人現在到我們廠來,主要是指導我們如何保護電廠,現在請燕同志講話。”李天佑說。

“大家都知道,國民黨部隊昨天已經開始撤離徐州,據可靠消息,杜聿明指揮部的最後一批人明早也要撤離。國民黨保密局已經制定計劃,對全市重點部位實施破壞,熱電廠首當其沖,面臨被炸掉的危險。大夥都知道熱電廠對徐州百姓的重要意義,所以,在解放軍控制徐州之前,我們一定要主動行動起來,保護好熱電廠,這也是華野首長交給我們的重要任務。”燕剛語氣嚴肅地說道。

“我們組成幾支護廠隊,日夜守護在工廠大門口,遇到保密局特務來就和他們拼了!”一個工人說道。

“據可靠消息,保密局不會明著派人來實施爆破。”燕剛說。

“不派人來咋炸廠子?”

“大家可能還不知道,我們廠內就藏有保密局的特務,他們已經開始了行動。”燕剛說。

會場內頓時一片嘩然。

“大家不要緊張,我們和老李已經制訂了應對計劃,請他宣布一下。”燕剛的話音一落,會場內迅速安靜下來。

隨即,李天佑宣布了方案,工廠所有的職工不得外出,要分成三班堅持生產,同時在廠內外加強巡邏警戒,發現異常情況立即報告給工會。

30日的白天平安無事。

上半夜,工人巡邏隊提著馬燈,手握棍棒,打起精神在廠內四處察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