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獵物到手,陳楚文立即展開了審訊。

“李大主任,我們先在這裏喝杯咖啡聊聊天,等會再去花園飯店吃牛排。”陳楚文笑著對李婉麗說。

“按照西餐的習慣,都是先吃牛排,餐後再來一杯咖啡,今天陳站長顛倒過來安排,估計我今天晚上是吃不上牛排了。”面對陳楚文的伎倆,李婉麗心裏亮堂得很。有劉峙做靠山的她根本無所顧忌,直接就把話撂在台面上。

“李大主任果然聰明過人,那我就打開窗戶說亮話,直奔主題了。”陳楚文收斂起笑容,一下子板起了長臉。

“陳站長請便!”李婉麗坦然應答。

“李主任,你11月5日不辭勞頓驅車去海州,不知有何公幹?”陳楚文開口問道。

“呦,陳站長,你們保密局管得也太寬了吧!我是徐州‘剿總’的人,在工作上與你們保密局沒有任何隸屬關系,有何公幹,需要向你陳站長報告嗎?!”李婉麗語氣十分強硬。

“今天你必須說!”陳楚文同樣強硬。

“陳站長,你不要用這種口氣和我說話,我去海州的公務是劉總司令親自下達的,屬於軍事機密。不要說是你,就是毛局長親自來,沒有劉總司令的命令,我也不會說。顧總長來徐時講過,在徐州‘剿總’內部,黨國軍事機密相互之間不得打聽,以防共諜乘虛而入。你這樣問我,不是公然違背顧總長的命令是什麽?!”李婉麗說完,雙眼直盯陳楚文。

一席話說得陳楚文竟無言以對。他沒有想到,面前的這個女流之輩不但嘴硬,竟還會用如此冠冕堂皇的理由堵住自己的嘴。

“好說!好說!”陳楚文知道對這個背景深厚的女子不能輕易用刑,決定以退為進,口氣軟了下來。

“我都問過了,說是讓你去督察海州部隊撤退情況。”陳楚文說。

“陳站長,這點我必須聲明,婉麗受命前去督察屬‘剿總’軍事機密,你現在知道了,說明有人透露給了你,今後上峰就此事怪罪下來,誰告訴你的誰負責,與我無關。”李婉麗說完,陳楚文心裏一驚,他想不到平常說話不拘小節的李婉麗,應對起來竟是如此滴水不漏。

“李主任,你少給我兜圈子,實話告訴你,我是奉蔣委員長之命與你談話,你去海州督察情況我不再過問,也不感興趣。但據我所知,在海州,你還做了與部隊督察毫不相幹的事。”陳楚文單刀直入。

“我到海州,就是去完成劉總司令交代的部隊撤退督察任務,沒做一件其他毫不相幹的事。”李婉麗面不改色。

“李主任,你也知道我陳楚文是幹什麽的,瞞報實情是要負責任的,而有些責任你一個小小的上校副主任是負不起的。”陳楚文開始了慣用的恫嚇。

“陳站長,你在保密局履職是為黨國服務,我在徐州‘剿總’吃飯也是為黨國服務,都是在為黨國服務,請您不要用這種口氣說話!我再說一遍,我做過的事我會如實說,沒有做的事我不會胡亂說,這是對劉總司令負責,對委員長負責,對黨國負責。”

陳楚文知道,面前的這位女子不好對付,罵也罵不得,打也打不得,是個不見棺材不掉淚的主,只有把掌握的情報都擺出來,逼其就範了。

“李主任,我保密局在海州的人今天報告,你在海州與一唐姓鹽商秘密接觸,用你乘坐的吉普車為他帶回了幾口木箱子,可有此事?”陳楚文說這番話,是經過慎重考慮的,他並沒有把劉峙動用軍車運載私鹽的事抖摟出來。因為動用軍車,必是劉峙下的命令,其他人不可能辦到。而這時,他區區一個徐州站站長在國共大戰的緊要關頭絕對不能惹怒位高權重的徐州“剿總”司令劉峙。

李婉麗聽到陳楚文的話,心中不禁一驚,方知自己去海州的行蹤已被陳楚文掌握得一清二楚,再隱瞞下去已經毫無意義。

“陳站長,看來什麽都瞞不過您的一雙火眼金睛啊!盡管您已經知道了,但我還是不能說。”李婉麗先是輕描淡寫地承認,接著斬釘截鐵地拒絕。

“李主任,你去海州執行部隊督察之事的內容我不便過問,但這件事你必須說。”陳楚文雙眼瞪得滾圓。

“我要是不說呢?”

“說不說就由不得你了,我得執行毛局長——不,是委員長的命令,用你不喜歡的方式撬開你的嘴巴!”陳楚文手中握有尚方寶劍,自然有了底氣,說話的嗓門大了幾分。

李婉麗怔住了,她沒有想到陳楚文竟然連劉峙的虎須也敢捋。

房間裏陷入長時間的沉默……

陳楚文沒有說話,他知道,對面的女人正在心裏權衡利弊。

幾分鐘過後,李婉麗軟了下來。

“好吧,既然陳站長執行的是委員長的命令,那我就說給您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