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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高滿倉回答。

“高滿倉”不是別人,正是受命從睢寧趕到徐州城的華野敵工部部長楊雲楓,望風的“石黑毛”則是他的手下燕剛。把兩人帶進興化寺的道修和尚也並非一般的出家人,而是1943年入黨的中共徐州地下組織的成員。

從看到侯五嫂的第一眼起,楊雲楓的內心就激動不已。時間如白駒過隙,轉眼十年過去了,楊雲楓經常想起自己從昕昕中學畢業後跟著侯師傅當學徒的那一段難忘的時光。對楊雲楓來說,侯師傅的修理鋪是他走上革命道路的第一站。從侯師傅和侯五嫂身上,他不但學到了地下工作的基本經驗和方法,還掌握了武器使用和維修的嫻熟技術,這對他現在的工作幫助很大。那時,侯師傅和侯五嫂稱他為“小楊”,楊雲楓多麽期望侯五嫂認出自己,再親切地叫上一句“小楊”啊,但侯五嫂眼神裏閃出一絲遲疑後,還是沒有認出自己面前的“五號首長”就是昔日的 “小楊”。

“首長,您稍等,徐州工委的負責人老段馬上就到,俺先走了。”說完,侯五嫂離開了。

兩分鐘之後,一位身著長衫的中年男子走過來,坐在了楊雲楓的身邊。

“同志,我是徐州工委的老段,有一個緊急情況向您報告,請您立刻做出指示。”

“請說!”

“現在徐州國民黨‘剿總’內部潛伏的‘林木’‘無名氏’和‘黃蜂’三位同志處境十分險惡。保密局徐州站站長陳楚文像條瘋狗,在司令部內實施了嚴密的監控和盯防。他們三人不但行動不便,向外邊傳遞不了情報,而且隨時都有暴露的危險,必須盡快想辦法以防不測。”

“你們難道沒有想辦法對付陳楚文嗎?”

“幾天之前,我們中共淮北徐州工委內部的兩名同志被陳楚文抓去了,其中一名叫龐茂盛的叛變了,工委的幾個秘密聯絡點暴露了,好在事先我們做了準備,及時廢掉了這幾個點,否則肯定被陳楚文手下的行動隊長馬樹奎給一網打盡了。現在,我們特委還未能建立起新的聯絡站,因此也就沒有精力和能力對付他們,只能向您匯報此事,請求華野駐徐州辦事處幫助。”

聽完老段的匯報,楊雲楓焦慮萬分。自從淮海戰役打響後,潛伏於徐州“剿總”司令部的三位同志多次為華野及時提供了關鍵的絕密情報,為淮海戰役的實施和擴大戰果做出了重要貢獻,稱得上是真正的幕後英雄。現在他們的處境十分兇險,他這個敵工部部長心裏有說不出來的滋味。

中共在徐州的地下組織有多條線,淮海戰役開始前,為了確保安全,線和線之間沒有橫向交叉,各條線獨自將情報匯報給西柏坡的中央情報機關,之後由中央情報機關再轉到華野敵工部。淮海戰役拉開帷幕後,為不貽誤戰機,西柏坡將其他幾條線負責人的聯系方式告知了華野敵工部。按照保密工作的要求,對這些組織的組成人員,只告知了代號,其真實姓名和詳細档案材料並沒有轉交。楊雲楓對“林木”“無名氏”和“黃蜂”幾個化名耳熟能詳,但他們三人的面容和實際身份,他這位部長並不清楚。雖然不知道他們的真實身份,但楊雲楓早就把三人當成了自己的火線兄弟,自己的同事面臨生命危險,楊雲楓不會袖手旁觀。

“當前你們務必要保護好自己,他們三人面臨的危險由我華野駐徐州辦事處負責處理。”楊雲楓對老段說。

老段咬著牙說:“我們計劃這兩天除掉陳楚文的行動隊長馬樹奎,這個家夥拿著畫像在徐州城到處搜捕我們。”

“先不要殺他!且不說殺成殺不成,就是能殺了他,陳楚文馬上會派新人頂替他繼續搜捕。你們畢竟都還認識馬樹奎,此人一出動,你們好有個防備。如果換個陌生人,你們就防備不了啦,那樣的話危險更大。”楊雲楓說。

老段點了點頭,認為楊雲楓說得很有道理。

“馬樹奎這個叛徒,殺害了我們的鐘揚春同志,現在又到處捕殺你們,可謂罪行累累,我讓華野駐徐州辦事處主任邵曉平來對付他,你們就放心吧!另外,明天讓侯五嫂到同樣的地點和我派去的一位同志聯系,他會及時告知你們這邊的進展情況。老段,我再說一遍,你們工委這幾天的任務就是做好隱蔽,不能讓陳楚文和馬樹奎發現任何蛛絲馬跡,只有保全了你們自己,才能保全組織。”

互道“珍重”後,老段默默離去。

一個鐘頭後,楊雲楓在興化寺鐘樓附近,見到了前來接頭的民盟徐州支部的負責人姜辰效。姜辰效帶來的消息同樣令楊雲楓感到棘手。他們派遣打入徐州“剿總”軍用電台的潛伏人員車正元收集了重要的情報,但現在卻怎麽也送不出來,因為顧一炅派出的人死盯緊防,圍得跟鐵桶似的,不準任何人邁出電台大院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