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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龔師長又給袁團長打去電話:“你馬上派人把俘虜和繳獲的槍炮統統送到師部來!”

令龔師長沒有料到的是,電話那頭的袁團長卻吞吞吐吐地說:“報告師座,本來已把共軍部隊包圍了,但是他們反抗實在是太頑強,給他們突圍跑掉了大部分,只抓到二十幾個俘虜,繳獲的槍支也不多,不到三十支。”

“你個混蛋,怎麽搞的,你可害苦我了!”似被當頭一棒打懵了的龔師長氣得把電話“咣當”一聲摔在了地上。

無奈之下,龔師長只得硬著頭皮給邱清泉打電話更正。邱清泉一聽,也是一個頭兩個大。自己剛匯報完,馬上又出爾反爾,這臉面往哪擱啊?略一思索,邱清泉說:“晚了,我已經報告給劉總司令了,現在只能將錯就錯了!”

龔師長說:“如果記者來采訪拍照,我們沒有那麽多俘虜也沒有那麽多槍怎麽辦?”

惱羞成怒的邱清泉答:“你真是個笨蛋,活人還能讓尿憋死?!讓九十五團的那個袁團長趕快去到九十六團借些人和槍!”

18日一大早,徐州“剿總”司令部門口就燃放起了鞭炮,掛起了橫幅“熱烈祝賀第二兵團取得徐東大捷”,還舉行了一個陣勢宏大的“祝捷大會”,報紙上更是連篇累牘地報道“勝利”的消息並刊發第三十二師師長、團長們站在那些“繳獲”武器後面的照片。徐州城當天的報紙被搶購一空,徐州“剿總”司令部大院內一掃往日的陰霾氣氛,呈現出一派從未有過的“振奮”景象。

消息傳到南京,國民政府同樣一片歡騰,即刻決定組織慰問團到徐州前線勞軍。邱清泉部相關人員得到了晉升,九十五團的一個副營長升為營長,其中一個冒著槍林彈雨把電話線接通的士兵被授予“青天白日勛章”。讓人哭笑不得的是,這個士兵是個冒牌貨,那個真正冒著槍林彈雨把戰場上電話線接通的士兵,在被授勛之前,因抱怨被圍期間糧彈不濟,被九十五團袁團長一怒之下下令槍決了……為了表彰邱清泉部的“赫赫戰功”,國民政府還獎勵了二十萬大洋,軍官和士兵每人兩塊。軍官們的倒是都如數兌現了,到士兵們那兒卻只有每人一塊,另外的一塊估計都“激勵”各位長官大員了。

南京政府和徐州“剿總”怎麽也不會想到,他們不惜血本、煞費苦心宣傳和嘉獎的竟是這樣一場徹頭徹尾的烏龍事件。

上百個充當俘虜的國軍士兵拿到大洋,相互之間開起玩笑:“哎,打了一輩子仗,勝利了連半個子兒的銅板都沒有,這次往臉上抹點豬血,斜眼歪頭在照相機前站上一會兒竟能掙來一塊大洋,不知道今後還有沒有這樣的好事?”

“徐東大捷”的余波延續很久,直到黃百韜第七兵團兵敗後,國民黨仍在宣傳徐州“大捷”。曾有一位記者以懷疑的口氣問杜聿明:“這樣的大捷,黃百韜到哪裏去了?”杜聿明只好尷尬地說:“黃百韜回家休息去了。”

華野七縱在敵第三“綏靖區”何基灃、張克俠帶兵起義的配合下,從萬年閘強渡運河,很快實現中間突破,隨後又渡過不老河,11月9日搶占了大許家車站,切斷了隴海鐵路,攔截住黃百韜兵團向徐州撤退的道路。邱、李二兵團東援,邱兵團從隴海線以南推進,李兵團從隴海線以北行軍,大許家車站是他們東援的必經之地。

在大許家車站附近,有個叫劉魯家的村莊,處在隴海鐵路和公路之間。相較於周邊空蕩蕩的田野,在這裏設阻擊陣地十分合適。七縱的一個營負責此地,他們疏散了村裏的村民,開始構築防禦陣地。他們一共設置了三道防線,村西、村中和村東各一道,每道防線相隔兩公裏。部隊在三道防線間挖上壕溝,深一米五,呈蛛網狀分布,人在裏面可以直立跑動。另外,七縱戰士們還拆卸鐵路上的鋼軌、枕木,搭建起了堅固的地堡,能經得起炮火的轟擊。為了防坦克,他們還在村外挖了一道深坑,有的用樹枝樹幹做成狩獵陷阱,有的做成鹿寨。在劉魯家,副營長在最西邊前沿,營長和教導員在村中間,這樣便於和四面八方聯系,便於指揮,也便於掌握全營的作戰情況。

一切布置停當,只等邱、李兵團入甕了。

由於華野七縱的頑強打援,邱、李兵團進展緩慢,直到11月18日才推進到大許家附近。這次是蔣介石的“王牌”新五軍打頭陣。新五軍不是一般的部隊,號稱國軍能攻善守的“五大主力”之一。由於增援心切,新五軍抵達後,一刻不停就發動了攻擊。華野三營首當其沖,面對新五軍飛機、大炮和坦克輪番上陣,三營拼命扼守,頂住了敵人的“三板斧”。敵人攻擊受挫,只得暫停下來,開始構築工事,準備對峙作戰。新五軍同樣也挖塹壕,挖交通壕,最後挖到了距華野部隊鹿寨、交通壕近十米的位置,對壘雙方彼此聽得到對方談話的聲音。雙方僵持著,三營接到上級命令,作戰目的只有一個字——“阻”,只要對方不發起進攻,就不要主動挑起戰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