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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陳章沒有料到的是,他帶領六十三軍剛撤離兩小時,華野部隊就追到了新安鎮。

按照中央軍委原定的計劃,華野攻擊新安、阿湖、邳縣、官湖、郯城、韓莊、台兒莊之敵的作戰計劃,與此同時,做好促使國民黨第三“綏靖區”馮治安部起義,然後直插隴海路,切斷國民黨黃百韜兵團與徐州聯系,阻擊由徐州東援之敵的準備。

5日上午徐州“剿總”會議一結束,下午“黃蜂”就得到了情報並及時送了出去。淮海戰役的第一目標就是消滅黃百韜兵團,現在他要撤離新安,情況發生了突變。於是,中央軍委命令華野各部加快向南推進的進程。特別是7日收到“林木”獲取的徐州“剿總”最新部署情報後,即命令所有南下部隊日夜兼程,務必準時到達攻擊位置。

接到中央軍委命令的解放軍各部迅速行動了起來。七縱、十縱、十三縱迅速南下,切斷隴海路的東段,十一縱從宿遷北上,與江淮軍區的兩個旅一起,阻止邱清泉兵團向東馳援黃百韜。

經過馬不停蹄的急行軍,8日下午當華野先頭部隊以及楊雲震火炮團到達新安鎮的時候,卻大失所望——新安鎮是座空城,黃百韜兵團不見了。華野敵工部楊雲楓在宿北縣各集鎮都派有偵察員,這些偵察員已獲悉六十三軍撤向窯灣,便迅速報告了楊雲楓。楊雲楓將獲悉的情報向代司令粟裕匯報後,粟裕當即下令:“追!”

華野先頭部隊在新安鎮沒有片刻休整,繼續急行軍,向窯灣疾速追進。餓了,啃一口幹糧,渴了,喝口河水,鞋子破了,用繩子捆紮一下,很多士兵腳上磨出了血泡,用針挑破後用布條一裹繼續前行。11月的蘇北天氣,冷風颼颼,但戰士們個個嘴裏冒著熱氣,額頭都是汗津津的。路邊的宣傳員們打著竹板,給急行軍的戰士們鼓勁。

竹板一打震天響,

我們戰士追擊忙。

不怕苦來不怕累,

一氣走上十多裏。

黃百韜是真狡猾,

腳底抹油就想溜。

同志們,答應嗎?

(——不答應!)

對,我們堅決不答應。

同志們,加把油,

追上黃百韜,

照腚一刺刀……

跨越百裏的急行軍,是華野部隊的長項,任務緊急時每天可以走一百二甚至一百五十裏。聽說對手陳章的部隊才離開兩個小時,華野官兵個個信心百倍,鉚足了勁要用最短的時間追上對手。果不其然,8日午夜追至堰頭村時,先頭部隊就發現了六十三軍的蹤跡。

六十三軍在堰頭村及周邊宿營,各團之間住得七零八落,一沒有什麽相互掩護的措施,二沒有嚴密的警戒。華野部隊夜裏逼近的時候,疲於奔命的六十三軍官兵們都在呼呼大睡,根本沒有想到自己的末日已悄然臨近。

華野九縱二十七師師長命令下屬幾個團從幾個方向向六十三軍包圍過去,楊雲震帶領迫擊炮營隨行。寂靜的冬夜,氣溫陡降,但二十七師的戰士們感覺不到丁點寒意,急行軍冒出的滿頭熱氣甚至能融化落在軍帽上的一層厚厚寒霜。此時的堰頭村,一片寂靜。華野戰士們黑夜中的悄悄移動聲令村中狗兒感到了不安,警覺地“汪、汪、汪”大叫起來。

深夜村中的犬吠引起了陳章的警覺。他下令讓參謀立刻核實四周警戒的情況,這一看方知大難已經臨頭,華野部隊已經將整個村莊三面包圍了。

慌亂之中,陳章下令東、南、北方向的部隊就地展開並阻擋解放軍的進攻,掩護主力向窯灣鎮撤退。由於事發突然,又是在漆黑一團的半夜,遭受華野奇襲後,六十三軍的抵擋和撤退毫無章法,且打且退,落荒而逃,殿後的部隊損失慘重。

華野二十七師有備而來,挾雷霆之勢,愈戰愈勇,緊緊咬住六十三軍不放。正在追擊的時候,七十九團被一條七八米寬的河汊攔住了去路。連長命令趕快架設臨時浮橋,一排三班搶到了這個任務,很快找來兩架梯子和一些木板,把它們捆綁在一起放入水中。由於沒有橋樁支撐極不穩定,班長馬選雲上去試了試,身子一晃就翻到了河裏。怎麽辦?前方敵人已經占領了渡口,正在組織火力,如果他們站穩腳跟,下一步渡河將更加困難。面對幽幽河水,副排長範學褔和馬選雲毫不猶豫縱身跳進冰冷的河中,大喊一聲:“來啊,沒有橋墩我們當橋墩!”說完兩人就用肩膀扛起了梯子。隨後,彭啟榜、宋協國、楊玉艾、潘福全、楊學志、孫克潘、孫學贊、孫書賢等八人同樣不顧河水冰冷刺骨,紛紛跳入河中。瞬間,一座用十個鐵漢的腰身支起的浮橋穩穩地鋪在了河面上,追擊部隊迅速從橋上通過……十個人站在冰冷的河水中,凍得直打戰,他們唱起了軍歌,呼起了口號。楊雲震帶領的迫擊炮營攜帶的炮管、炮架、炮彈等都是重武器,怕他們經受不住,正猶豫時,範學福沖著楊雲震高喊:“沒問題,快過,抓緊時間,追擊敵人要緊。”就這樣,十名鋼鐵戰士硬是咬牙堅持讓一個營全副武裝渡過了河。11月26日,新華社隨軍記者黎明在《大眾日報》上刊登了一篇題為《十人橋》的通訊,“十人橋”的感人故事迅速傳播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