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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介石最初的人選是浙江老鄉、“五虎上將”之一的蔣鼎文。

蔣鼎文何許人也?此人不僅是所謂的“五虎上將”,還是何應欽的“四大金剛”之一,因戰功顯赫被冠以“飛將軍”的名號。

蔣介石認為,把指揮幾十萬大軍的重任交給他,想必他能恪盡職守,不辱使命。

思考成熟之後,他把蔣鼎文叫到了辦公室。二蔣相對而坐,促膝長談。

“銘三,目前的形勢你也知道,共產黨正在大舉反攻,黨國正是用人之時,你能否出任徐州‘剿總’司令一職啊?”

蔣鼎文長久不語,最後嘆了一口氣。

“蔣公,我也知道現在正是黨國用人之時,但你看我這身體,血壓很高,常常超過160,動不動就頭暈目眩。另外,我還有糖尿病,指數都到十幾了,天天要吃藥。國家危難,我本不應有所推辭,但我更怕誤了黨國社稷,實在是有心無力啊!”

蔣鼎文是個聰明人,之前他想擔任的一些職務都因各種緣故未能如願。心灰意冷的他現在看得很明白,徐州“剿總”司令這個職位是個燙手山芋,極其棘手,蔣介石讓國防部制定的作戰計劃,他極不認同,但也不好反駁,如果讓他違心地去執行,可以說毫無勝算。另外,國民黨部隊近兩年來連吃敗仗,軍心渙散,國共兩黨的力量對比已經發生了很大變化。對於即將到來的“徐蚌大戰”,他曾私下對家人說:“這個仗神仙也打不贏,我也是無力補天。”

在蔣介石面前,老謀深算的蔣鼎文不會說出自己的真實想法,身體原因就是最好的擋箭牌。他當著蔣介石的面,從口袋裏摸出兩三個小藥瓶,把藥配好後一骨碌咽了下去。

假裝思考了一會,蔣鼎文再次開口說話:“委員長,我推薦一人,不知妥否?”

“講!”蔣介石不假思索地回應道。

“我個人認為,經扶是不二的人選,雖非常勝將軍,但他忠信可靠,只要輔之以杜聿明這樣的虎將,經扶就是只貓也會生威的。”

“經扶”就是另一位“五虎上將”劉峙。

見蔣鼎文借故推辭,蔣介石看在眼裏,氣在心頭。但他還是不死心,他不相信過去那個只知道服從,從不知拒絕為何物的“飛將軍”竟會如此搪塞自己!

蔣介石呷了一口水,輕咳一聲,對蔣鼎文說了一番分量很重的話:“銘三,我們自東征北伐,剿匪抗日,生死患難數十年,這次我要你從美國趕回來,並不是為我中正本人,而是要你回來幫黨國做事情的。但未承想你頹唐至此,我很失望。”

稍做停頓,蔣介石自己感覺語氣重了,便又長呼一口氣,壓下心中的不快,緩了緩語氣:“你很清楚,俄國革命了,白俄佬還可以到中國來賣俄國毯子過生活,但如果中共得勢,你我都將死無葬身之地。你還是快到徐州去任‘剿總’司令,參謀長的人選,我給你派,軍隊的調動你先與墨三、敬之商量,再報我定奪。”

“墨三”和“敬之”分別是顧祝同和何應欽。

然而,蔣鼎文也是個倔脾氣,決心已下的他誰也扭轉不動。蔣介石話雖至此,他依然以身體不佳、無力當此重任而拒絕。

盡管蔣介石再怎麽苦口婆心左說右勸,蔣鼎文就是死活不接招。兩人你來我往談了整整一個上午,只得作罷。蔣介石無奈,只得去征求何應欽、顧祝同、劉為章和郭如桂等人的意見,最終,在以上幾個人的建議下,蔣介石最終選擇了劉峙。

蔣介石決定讓劉峙出任徐州“剿總”職務的任命一公布,立刻激起軒然大波,國民黨軍界反對聲一片。國防部幾位與劉峙平日不太對付的高官開起了玩笑:“徐州是南京的大門,應派一員虎將把守才是。不派一只虎,至少也應該派一只狗看門。如今卻派了一頭豬,大門怎麽能守得住呢。”

劉峙就任徐州“剿總”司令後,手下眾多將領表面上雖沒有直接對抗,但多數心中不服,不願聽從調遣。濟南丟掉之後,徐州“剿總”本該迅速制定徐蚌一帶周詳的作戰計劃,但總司令劉峙瞻前顧後,毫無建樹,蔣介石只得依仗國防部替他出點子想方案,鬧得國防部上上下下對劉峙一肚子意見。情況反映到蔣介石耳朵裏,蔣介石清楚,大戰還沒開始,內部軍心已經渙散,如不改弦易轍,走馬換帥,必將鑄成大錯。

在他於北平督戰之時,作戰廳長郭如桂過去請示,報告說何應欽、顧祝同等人建議華中“剿總”和徐州“剿總”由白崇禧統一進行指揮,這個時候就不能再顧忌派系之別,應以黨國大局為重。對郭如桂的話,蔣介石雖不喜歡,但他從心底裏欣賞他直言勸諫的作風,要是手下多一些像他這樣的諍臣,黨國何至於落到今天這個地步。見蔣介石舉棋不定,沒有做出答復,郭如桂幹脆把話說得更加明白,說自己來北平之前,何應欽和顧祝同還悄悄告訴自己,說讓白崇禧指揮只是暫時的,如有不妥,還可以調換。這句話說到了蔣介石的心坎裏,因為白崇禧的部隊畢竟不是自己的中央軍,萬一其在徐州“剿總”和華中“剿總”的位子上做大,形成尾大不掉之勢,後果不堪設想。如今何應欽與顧祝同既然有這番表態,此種顧慮也就小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