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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著大家的議論,楊敬祿吧嗒吧嗒又在吸煙,看似不經意,其實長著順風耳的他一直在仔細地聆聽大家的話音。

“支前好啊,這次要徹底趕走國民黨,咱們也有機會出一份力了。”

“好是好,但這次與往常相比不一樣了,組織的是常備擔架隊和運輸隊,要出遠門的。”

“去那麽長時間,家裏怎麽辦呢?俺的地還沒有種完,能不能不去啊?”說這話的是個叫楊全盛的黝黑漢子,老婆得了癆病,家裏就他一個壯勞力。

楊敬祿聽了好大一陣,心裏有了底,把煙袋鍋使勁往鞋底上敲了敲。

“大家靜一靜!咱們這次組織常備擔架隊和運輸隊,需要找一些身強力壯的人參加,時間也可能久一點,一個月、兩個月甚至三四個月都有可能。但請出去支前的各位放心,留在家裏的人也不會閑著,村裏會把大家組織起來,誰家有事,就去幫忙,絕不會落下任何一家的農活。”

說完大原則,楊敬祿開始介紹具體的做法。他要讓每個村民放下心來:“根據區裏的要求,每村都必須建立戰勤工賬,按勤務的性質分別立賬,分為常勤工賬、短勤工賬、車畜折工賬、包運工賬等。俺要特別交代的是,留在家裏的人代別人耕田的也要記入短勤工賬。記工的時候以每天記,做一天記一天,常勤工記常勤工,如果是常勤工偶爾分配你做短勤時就按短勤工記;短勤工記短勤工,偶爾分配你去做常勤就給你記常勤工。還有,牲畜大車各頂人工一個,出常勤短勤的車畜工合在一起立一本工賬……以上這四種記工的方法,村裏不強求,本著自願原則,盡量照顧到各個方面。俺提前說清楚,今後,村工賬全年分四期結賬,每三個月結一次,結清後張榜公布,請大家特別注意日常小結,每人記好自己的賬,每天都要和記工員核對一下,別弄錯了!”

村長滴水不漏的安排一宣布,全場響起了一陣熱烈的掌聲。

掌聲結束後,憨厚的楊全盛站了起來,怯生生地問道:“村長,出去支前有沒有危險?要是打死了或者打傷了怎麽辦?”

“出去支前又不是讓你去打仗,一般沒什麽危險。但話不能說死,如果遇到國民黨部隊亂放槍或者他們用飛機轟炸,也有可能被打死或被炸死。不過請你放心,這個也有規定,俺來給大家念一念啊——”楊敬祿從上衣口袋裏拿出疊好的一張紙,一字一句讀了起來,“常勤工在執行任務時陣亡或者炸成殘廢者,不但本人按革命軍人待遇,其家屬也按軍烈屬對待;短勤工在執行任務時遇到同樣情況,本人按革命軍人待遇。包運工執行任務中,如遇到上述情況,公家會酌情照顧一部分。還有,在執行任務中如果致車船炸毀、牲畜炸死或損傷者,公家都酌情給予賠償,包運工一般不賠償,如家庭困難,公家也會酌情照顧……”

聽完村長的話,楊全盛笑了:“原來是這樣,這樣俺就放心了!”

全場大笑不已。

在全場的笑聲中,楊敬祿接著說:“還有啊,支前時立功的給予表揚,由上級發給‘功勞證’,完成任務後,村裏舉行慶功大會,由區政府負責發放獎勵。在支前服務中逃跑回來的,按其已服務的時間折半計算,缺工數另補;如逃亡自省,主動返回的服務者不扣工。逃跑並且躲藏起來的,無論服務時間長短,工數一律取消。”

“中間逃跑回來還折算工分,要俺說,誰逃跑誰就是孬種!”楊全盛一聲吆喝。

“對!對!逃跑的就是孬種!”眾人附和著笑起來。

“大家都聽清楚沒有?記著沒有?”村長楊敬祿最後問道。

“聽清楚了!記著了!”

見大家認識到位,楊敬祿開始布置具體的事兒。

“這次上面要咱們大楊莊組織支前隊,俺看大家也都挺積極的。這樣啊,咱們支前隊呢,選一個隊長,經村裏商量,決定讓楊雲林來擔任這個職務。雲林呢,大家都知道,是俺楊敬祿的兒子,平常在村裏表現如何,老少爺們心裏都有杆秤。這幾天他積極主動提出要去支前,還願意承擔最重最累的活兒,俺和他娘商量之後,表示支持。另外,前幾年雲林也做過一些支前工作,和區裏以及八路軍部隊裏的人也有過接觸,幫過他們不少忙,所以,讓他帶著村裏的人出去俺也比較放心。都說舉賢不避仇,還有一句叫舉賢不避親,俺推薦自己的兒子,不知道大家同意不同意?”

所有在場的人都清楚,支前隊的頭兒是最危險和最辛苦的活兒。村長這樣做,不是撈什麽便宜事,是給大家做表率。

“同意!同意!”村長的話音一落,在場的群眾異口同聲地喊起來,其中年輕人的呼喊最熱烈。長得敦敦實實的楊雲林在同齡人中本來就是孩子頭,腦袋瓜反應快,做起事來有板有眼,不但村裏的年輕人認可,長輩們也都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