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青州健勇之士(第2/3頁)

徐龕於陣前觀看良久,不禁心驚,顧左右道:“何青州健勇之士,如其之多耶?”就此始生怯意。翌日蘇峻率主力抵達,徐龕見其兵稍過於己,且驍勇異常,被迫全線後撤,退守盧子城。

蘇峻進逼到盧子城下,卻也不肯全力攻打。他對諸將說:“此城雖然殘破(去年被石虎攻破過一回),徐龕卻是滑賊、宿將,所部不下七千之眾,若倚其壁作困獸之鬥,恐怕我軍損失必重,難當其後的羯賊。聞賊於兗北各郡內煽動盜匪,殘破各縣,我當先為國家復此失土,同時也斷徐龕的羽翼。”於是遣張健、馬雄、弘徽、匡術等將分兵南下,去收復東平、任城二國。

其實蘇峻的本意,是不想那麽快就消滅徐龕,因為徐龕一敗,估計前面就是羯軍主力了……他心說我不如跟盧子城下歇個十天半月的,等探查明白石勒到了哪兒,西面戰況如何,再全力攻打此城不遲啊。

就在這盧子城下,蘇峻終於接到了輾轉傳來的祖逖的軍令,發封後不禁大吃一驚,說:“祖公重病已瘳,而能理事乎?!”他心說我要是再不賣賣力氣,怕是將來祖逖會找自己算賬吧?大都督早有令來,要我聽祖逖的調遣,則既有此命,又豈敢不遵啊?

不過轉念再一想,禍福相依,有了祖大將軍這道軍令,倒也方便趁機為自己圖謀些私利了……

不日東平、任城盡皆收復,蘇峻即以青州都督的身份,署其參軍賈寧為東平國相,其舊友徐深為任城國相。隨即張健等將率部返回,便即下令,全軍壓上,猛攻盧子城。徐龕百般設謀,又守備了四天,最終還是被迫棄城而走,退向東阿。

不過這個時候,東阿也已落入了趙軍手中——雖然城下不過才留了秦固等五百羯兵而已,卻仍然嚇得侯史旄寢食難安,於是不等徐龕戰敗,便即出城北逃了。蘇峻聽聞此事,當即上奏彈劾侯史旄,同時署任其弟蘇逸為濟北國相——兗北四郡,有三個就此而落到了蘇峻的手中。

而且蘇峻還順便奏請署任匡術為濮陽太守——反正聽說原太守已然殉國了,刺史夏侯承被檻送而西,至於消息是否確實,暫時可以不必理會,我先把位子占住了再說。正當兵危戰兇之際,想來朝廷不會駁回自家的表奏——這也是數十年來的慣例了——即便戰後想要收回兗北諸郡,那也總得拿出點兒別的利益來跟我交換,才合乎道理吧。

隨即以段文鴦為先鋒,大軍前指東阿,徐龕、秦固再退,直至濮陽最東部的廩丘。廩丘本是兗州州治所在,蔡豹、祖約、夏侯承都曾駐節於此。只是夏侯承這人比較廢,懼受徐龕之逼,上任後沒多久,便即西遷其治於濮陽城,然後未見敵蹤,聞警先退,一口氣逃去了燕縣,即在燕縣為祖濟所擒。

所以廩丘既為大縣,城池又比較牢固,防禦設施相對完善。徐龕便即固守廩丘,然後急遣快馬西行,去向石勒求救。

而這個時候的石勒,已然深入了滎陽郡內。他在進入滎陽之後,先猛攻陽武,並遣逯明攻打卷縣,主要目的是誘出屯駐在滎陽的許柳,嘗試野戰摧破晉軍主力。然而陽武、卷縣兩城連番遣使,破圍而出,馳向滎陽,滎陽方面的晉軍卻始終不動。

張敬以此判斷說:“許柳甚怯,由此可知也。”他說根據探報,許柳分兵護守厘城、隴城等要塞,並在諸塞間掘長壕,築堡壘,貌似想要修築一條牢固的防線出來。咱們如今要趕時間哪,若被晉人建成防線,形成長期對峙的局面,則此番出師便等若勞而無功了。

故此建議石勒分兵監視卷縣和陽武,主力繼續深入,去攻打滎陽。

妄圖作乾坤一擲,博一場大勝的石勒,在這個接骨眼上卻不禁猶豫起來。他問張敬:“許柳得無詐乎?彼先據陽武、卷縣,呈犄角之勢,復經營厘、隴等城,似設圈套,故意誘我深入。則不克二城便即前出,恐怕中賊詭計……”

張敬道:“我軍眾,而晉寇寡,即便分而制之,亦不至於挫敗。許柳雖怯,且未必能服眾,但若深溝高壘,純取守禦,能夠遏阻我軍直向洛陽之勢,則恐其威望反會日增,於我大不利也。陛下當斷則斷,不可延挨啊。”

石勒籌思半晌,終於點頭,說:“卿言也有道理……然為期萬全,當別遣軍南下博浪長沙一帶,以保障側翼,並威脅豫州……”

於是命逯明攻卷縣,吳豫攻陽武,孔萇率部南下博浪長沙,試攻中牟,他自將主力十萬,浩蕩而前,直迫至隴城之下。

其實就地形而論,滎陽郡與東方的兗州和南方的豫州聯系更為緊密,與西面的伊洛盆地,則相隔箕山和嵩山。但也正因為如此,它成為了洛陽東方的重要門戶,為東西往來之鎖鑰,故此漢初即歸屬河南郡,後雖分治,也始終在司隸轄區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