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人生至樂(第2/2頁)

這以利器刺入敵人骨肉的感覺,真是爽啊,幾不亞於睡個女人——自家老婆不算,跟老婆敦倫之事,雖殺百人而不換也!

先前刺向申虎胸口那柄長矛,此刻正中左側護心鏡,“嗒”的一聲,矛頭折斷。

長矛是這年月的主要步兵武器,而且材料易尋、造價低廉、工藝簡單,因而很少有人會在普通步兵長矛上花費太多精力。裴軍常以裝備精良而自傲,相比之下,羯軍的長矛就普遍粗劣多了——除非是將領所用——矛頭往往不足半斤鐵,又窄又小,也非精制,士卒們日常還懶得打磨……

似此等長矛,如何能破具裝甲騎的鐵甲?尤其那幾面護心鏡,乃是甲騎身上防護力最強的部件,矛頭斜劃,必不能破,一旦直刺,自己先就折了。

申虎眼神一瞥,正好瞧見那名端著斷頭矛的趙卒。他的目光陰冷而無情,仿佛是在看一具與己無關的死物似的,那名趙卒本就驚駭,見此眼神,不禁大叫一聲,拋下斷矛,扭頭便逃。申虎幾乎是本能地一槊捅去,才覺槊尖入肉,便即回收,即便如此,那趙兵後心仍然驟現一個碗大的血口,當即朝前便倒,還撞翻了兩名同袍。

兩槊而殺兩敵,與此同時,戰馬仍然繼續向前猛撞,前蹄落處,正踩中一名倒地趙兵的大腿,蹄鐵瞬間入肉、碎骨,那趙兵殺豬般慘嗥起來,竟幾乎超邁了混亂戰場上的所有聲音。不少趙兵聽得如此淒厲的慘叫,無不肝膽俱裂,拋棄兵刃,便即潰逃。

申虎早就已經習慣了這般血肉橫飛、慘嗥不絕的戰場,此刻的他,一顆心如同古井無波,先前沖陣時的諸般念頭,反倒全都不再泛起。他只是摧逼戰馬繼續朝前猛撞,同時右手長槊機械性地前捅後收,瞬間便又將馬前來不及逃走的六七名趙卒捅翻在地。

這第一排兩百具裝甲騎,以申虎為尖端,就如同燒紅的利刃刺入皮肉似的,瞬間穿入趙陣,幾乎將前面三排長矛手一舉踏平。直到殺至第四排,坐騎的奔馳之速才終於緩了下來,而申虎也感覺槊頭上沾滿了過多的血肉,甚至還有皮革的碎片,變得有些沉重。其實再沉重一倍的長槊他依然可以運轉如風,但終究不甚趁手……

眼見長矛陣後,便是刀盾短兵,但陣勢也早被敗逃的矛手、弓手撞得七零八落了。矛陣既破,這些短兵自然更不是甲騎之敵,相信接下去的戰鬥,可能只是徹底一邊倒的屠殺罷了。

雖然坐騎沖突之勢已緩,但有馬槊開道,侍從執刀、矛護衛,普通短兵器根本就休想靠近。申虎除了最先沖突矛陣之時,遭到過幾支長矛攢刺——或者不中,或者中而不破——就再沒有遭遇到正面抵抗。間中或有幾支羽箭不知道從何方射來,只要不朝向頭面,申虎基本上不加理會,任由箭簇射在甲上,“叮當”亂響。

其實在演習中,即便刀盾兵也是有機會對具裝甲騎造成傷害的,破綻便是沒有什麽防護力的戰馬小腿。但若欲斫馬腿、馬蹄,必須矮身而前,危險系數太大,一旦擊而不中,也很難發力後退,在缺乏事先演練的前提下,羯兵必不能辦此。

因而申虎的心情更加平靜,他毫無憐憫之意地繼續前突,才剛捅翻一名刀手,就見一名敵將分開潰兵,策馬迎面而來。申虎近乎本能地一槊捅去,那將急忙雙手執矛,先朝側面一磕,蕩開馬槊,隨即矛尖一抖,直刺申虎面門。

申虎長槊在外,來不及收回,被迫略一擰腰、側頭,以左臂的盾牌格擋。“喀”的一聲,矛尖穿透蒙皮,捅裂木盾,堪堪自申虎耳側劃過。申虎就覺得左耳一痛,估計護項也被捅穿了……好兵器!雙方此刻的距離相當之近,戰馬幾乎頭對頭撞到了一處,於是申虎順勢將長槊一拋,就腰間解下鐵頭短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