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分守河內(第2/3頁)

此後數日,石勒屢屢邀戰,祖逖只是不應,石勒卻也再難找到晉軍的破綻可攻,嘗試強行突破,反倒損兵折將。

他因此就私下對張賓說:“祖士稚果非易與,不管西事如何,我亦當與之分守河內。”就目前的情勢,以及軍力對比來看,短時間內必難擊破晉師,然而咱們又經不起長期作戰,那就只剩下一條路可走了——固守州縣、山陽等河內東部數縣,與祖逖平分河內郡。

石勒假意繼續邀戰,甚至於多次親率兵馬遊走,以引誘晉軍,實際上卻命張敬等人急修州縣、山陽、懷縣的防禦工事,以期短時間內構築起一條牢固的防線來。

然而隨即就有程遐從襄國遣急使來報,說段匹磾與劉琨整兵秣馬,有南下侵擾之意,且邵續亦率軍離開厭次,北指樂陵。

……

此前王貢接到程遐的密書,便與虞喜商議。虞仲寧道:“此必石勒西援河內……”隨即冷笑一聲:“明援趙固,實謀河內,此當是張孟孫之謀,程子遠故欲沮之。這般私心用事的小人,石勒竟重肯用,我看羯奴也不過如此罷了。”

王貢便遣使將消息傳報郗鑒、蘇峻和邵續知曉,希望他們可以趁機進兵,騷擾石勒的後方。然而邵嗣祖數月前才剛與羯軍戰過一場,士馬折損頗重,沒有再次北進的意願和決心,他寫信給蘇峻,商議著何不趁此時機,咱們兩家合兵,先把曹嶷這顆毒瘤給割了吧。

蘇峻復信婉拒了,因為他也並沒有能在短時間內攻克廣固城的實力,倘若遷延日久,不管石勒是不是從河內回來,襄國都必然會派發兵馬應援曹嶷啊。對待曹嶷勢力,暫時只能遵守前約,積聚實力,再徐徐削弱之,直到廣固變成一座孤城為止……

因而回信給邵嗣祖,陳說利害,說如今祖大將軍正在河內與趙固激戰,羯奴往援,若趁機而奪占河內,必然隔著黃河對洛陽造成強大壓力,邵君你是必須要出兵北進,以牽絆羯奴的。至於軍資不足、士卒不夠,沒關系,我可以再次從海上給你發運一些嘛。

於是便遣其弟蘇逸率一千精兵,押運著八千斛陳谷,應援厭次。

邵續知道自己所處的位置舉足輕重,正當河內大戰之時,是不可能不有所舉動的,因而在得到蘇峻的支援後,便親率四千兵馬北上,直取樂陵縣。羯軍緊閉城門,不敢出戰,邵續圍城四日後,突然又轉向去攻打東北方向的陽信。

急報傳至襄國,程遐大喜——王貢果使邵續發兵矣。雖然就情報來看,邵某一共就幾千兵馬,未必能夠攻陷什麽名城大邑,但只要他一動,我就能用這條消息去打張賓的臉啊,真是不亦快哉!

就此才急遣使向石勒稟報。當然啦,程子遠也是不可能安居襄國,坐觀邵續縱橫的,便命屯駐平原國的揚武將軍左伏肅發兵往攻。

左伏肅用“圍魏救趙”之計,直向厭次,誰料其動向早在邵續的謀判之中,當即輕騎折返,遂於城外設伏,大破羯軍,左伏肅匹馬而逃。只是打完這場仗後,邵續琢磨著,我這也算是策應過河內戰事了,此前覘看樂陵、陽信城防,都非容易攻打,既然如此,再進兵也無意義,不如且罷——就此退返厭次城中。

當然啦,此番出兵,他也順便擄掠了兩縣一千多百姓,遷到厭次、漯沃之間屯墾。

且說石勒接到程遐的急報,卻並不怎麽在意。張敬得程遐密書暗示,就奉勸石勒折返襄國去——反正河內的局面基本上定了,有沒有趙公您坐鎮,問題都不大啊。

石勒卻道:“邵續癬疥之禍,雖出厭次,不沿河西進,而謀樂陵,分明騷擾耳,有程子遠在,足可挫敗之。至於薊縣段氏、劉琨,無日不思南下,有何怪哉?我已命孔萇駐涿縣,勢足拮抗……”一擺手:“且候三城工完,我再歸襄國不遲,如若不然,必為祖士稚所趁。”

張敬趁機拱手道:“右侯曾雲邵續必不敢出厭次,臣等因此亦未深加籌劃,若事先陳一軍於東安陵,即可封堵之,何待程司馬急報啊?”表面上是因為自家的疏失而請罪,其實在給張賓紮針——你瞧,他身為謀主,一口咬定邵續不敢動,失策至此,我們純粹是因為他所言的先入為主,才沒有往深裏想,則責任全在張賓,不在我等啊,趙公明察。

石勒擺擺手:“人非聖賢,誰能無疏失?司馬不必自責。”假裝沒聽懂張敬話中的深意。

張敬轉過頭來,便去找支雄、王陽等密議,說晉人奪取河內西部,如今看來,已是板上定釘之事啦,既然如此,我等與平陽的聯系就算基本斷絕了——當然可以經並州逾太行到河北來,但路狹險而坎坷,信使傳遞不易,大軍通過更難——“若歸襄國,當奏請趙公稱尊。時勢如此,料張孟孫也無可阻撓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