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傾軋(第3/3頁)

乃將韋忠押至陛前,命其跪拜。誰想韋子節這些天跟填鴨似的被硬塞食水,半饑半飽,虛脫疲累,幾乎就是被兩名士兵架著拖過來的,但他也不知道哪兒來的力氣,士兵們才一撒手,便猛然間轉向,朝著北方——平陽方向——而拜。司馬鄴原本還想抖抖威風,至此鬧了個沒趣兒,只得下令,把那家夥拖出去吧。

然後詢問群臣,該當如何處置此獠哪?

出乎他意料之外的,竟然有不少大臣主動站起身來為韋忠求情,主要理由不外乎兩條:其一,韋忠雖然投胡,仕為重將,但他基本上就沒在跟王師激鬥的戰場上出現過,而只是留在後方,安撫氐、羌——是以,與國家無血仇也;其二,韋忠在河東本有“義”名,雖為敵國,殺義士也非祥兆。

梁芬就建議說:“可遣人說韋忠棄暗投明,以使天下附胡者,皆知陛下仁德,不咎既往,或將陸續來歸也。”

只有祖約竭力主張處死韋忠,他說了:“胡為異種,天性桀驁,不服王化,自當盡殺;而韋忠本我晉之民,受聖人之教,負義士之名,卻反投入胡中,且得淵、聰父子重用,則查其心,較胡更要險惡百倍!臣以為,不殺不足以平民憤、正綱常、安士心、懾宵小!”

他還駁斥梁芬之言,說:“適見韋忠所為,向北而拜,則其毫無悔改之心可知也,未審司徒公將欲使何人往說之啊?我料韋忠必不肯降,即降,亦必暗懷詐詭,欲為胡人做間!天下附胡者,皆無恥之徒,何必示以仁德,使其來歸?即歸,國家又何所用於彼獠?吾之意,當刑殺韋忠,使天下附胡者,皆知天威赫赫,有若雷霆,及時勒馬,命尚可逃,倘若怙惡不悛,異日也必是韋忠的下場!”

梁芬連連搖頭,還想再分辯幾句,卻感覺腳後跟上被人捏了一把——他身後坐的,乃是尚書李容。梁芬心道李仲思這是何意啊?難道說,正當“倒祖”的緊要關頭,他希望我別跟祖士少硬頂,以免對方起了警覺不成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