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羅馬殘破和衰敗最主要的4個因素(第2/4頁)

(二)蠻族和基督徒充滿敵意的攻擊行為

每個民族都有一大堆作者,把羅馬紀念物的摧毀歸罪於哥特人和基督徒。但是這些人從來沒有去研究一下,他們到底激起多麽強烈的深仇大恨,究竟擁有哪些工具和閑暇來發泄敵意。在本書的前面幾卷,我已經敘述過蠻族和宗教的勝利,這裏我用幾句話說明一下,這些人與古代羅馬的滅亡真實或虛構的關系。我們出於幻想可能創造或接受一個人人愛聽的浪漫傳說,哥特人和汪達爾人從斯堪的納維亞出擊,滿腔熱血要為奧丁的逃走報仇雪恥,[447]要粉碎人類身上的鎖鏈並且對壓迫者加以懲治。他們希望燒毀所有古典文獻的記錄,要在圖斯坎和科林斯柱式的破碎構件上面,建造出具有民族風格的建築物。

但是,簡單明了的真實狀況是,北部的征服者並非那樣的野蠻也沒有那麽高的水平,設想出毀滅和復仇極其卓越的概念。西徐亞和日耳曼的牧人曾在帝國的軍隊接受訓練,他們習得了紀律後,就開始侵犯所發現的弱點,等到熟練運用拉丁語以後,學會尊重羅馬的名稱和頭銜。對於一個高等文明的藝術和學識,他們雖然缺乏爭強鬥勝的能力,但傾向於崇拜而不是消滅。阿拉裏克和根西裏克的士兵短暫占有富有和無力反抗的都城,一支勝利的軍隊就會激起狂熱的情緒,惡意發泄欲念或殘酷的本性,到處搜刮可以帶走的財物。但他們即使是將執政官和愷撒的傑作打得粉碎,這種無利可圖的行為也不可能讓他們獲得樂趣,或者是滿足驕傲的心理。他們的時間的確很寶貴,哥特人撤離羅馬是在第6天而汪達爾人是在第15天,雖然建造比起破壞是要困難得多,但是他們在倉促狀況下發起的攻擊,依然只能給結實的大堆建築物帶來輕微的傷痕。

我們或許還記得阿拉裏克和根西裏克都曾經表示,不得破壞羅馬城的建築物;而且在狄奧多裏克賢明政府的統治下,還能保持實質的強度和美麗的外貌;就是托提拉當時怒氣沖天的情緒,也被自己的克制以及朋友和敵人的勸告所化解。譴責的對象可能從無辜的蠻族轉移到羅馬的正統基督徒,那些魔鬼的雕像、祭壇和殿堂都是他們的眼中釘。在城市完全落入他們的絕對控制之下時,他們可能用極大的決心和熱情,努力根除祖先所崇拜的偶像。東部的神廟被摧毀為他們樹立了行動的榜樣,也為我們提供可信的證據。很可能這部分的罪行或美德要歸於羅馬新皈依的教徒。不過,他們的厭惡僅限於異教迷信的紀念物,那些用於商業或娛樂的民間建築,可能被完全保留了下來,沒有受到破壞或引起他們的反感。宗教的改變不是靠著民眾的暴亂完成的,主要還是皇帝的詔書、元老院的敕令以及時間的醞釀。列名於基督教聖秩制度之中,羅馬的主教通常會謹言慎行,很少出現宗教狂熱的現象,至於拯救和改變萬神廟的莊嚴結構這種善舉,沒有人可以用理直氣壯的態度加以指責。

(三)建材的使用與濫用

任何可以滿足人類需求和樂趣的物品,所具備的價值都是由它的內容和形式、材料和制作共同構成的,至於它的價格則取決於需要和使用的人數、市場的規模和大小,最終則要看外銷的難易,這與商品的性質、所處的位置和世界暫時的貿易情況有關。羅馬的蠻族征服者在極短時間內篡奪幾代人的成果和財富,但是,除了立即可以消耗的奢侈品,對於那些無法裝上哥特人的大車或汪達爾人的船只向外搬運的東西,也只能毫無興趣地看看而已 。[448]金和銀是他們滿足貪念的第一目標,因為在每個國家甚至最小的範圍之內,代表著對人類的勞力和財富最有力的持有。用這些貴金屬制成的花瓶和雕像,可以引起部分蠻族酋長的虛榮心,但是數量更為龐大的群眾卻不理會它的外形,只看重它的材料,而那些金銀錠熔化以後,很容易被分割壓制成為帝國流通的錢幣。行動不夠積極或運道欠佳的匪徒只能搶到一些價值更低的銅器、鉛塊、鐵器或銅幣,所有逃過哥特人和汪達爾人搶奪的東西都被希臘的暴君洗劫一空。

君士坦斯皇帝在那次搜刮財物的巡視中,竟然揭走了萬神殿屋頂全部的銅瓦。羅馬的建築物可能被當作包羅萬象的巨大礦藏,第一次萃取材料的工作已經做過,金屬經過提煉後,增加純度重新鑄造,大理石經過切割加以打磨光亮,等到國外和國內的掠奪得到滿足之後,要是能夠找到買主,這座城市的殘余財物仍舊可以賣個好價錢。古代紀念物的貴重裝飾全被剝光,要是獲得利潤的希望超過勞力和外銷的花費,羅馬人自己就會動手去拆除拱門和城墻。如果查理曼大帝當年將西部帝國的寶座安置在意大利,憑著他的才智會去重建愷撒的各項工程,而不是盡力去摧毀破壞。但是,法蘭西國王受到政策的限制只能立國在日耳曼的森林,他的胃口要從大肆蹂躪和任性摧殘之中獲得滿足,亞琛新建的宮殿全用拉文納和羅馬的大理石美化得花團錦簇。查理曼大帝逝世以後過了500年,西西裏的羅伯特國王是當代智慧最過人、行事最開明的統治者,台伯河和海上的運輸極其便利,他從羅馬同樣獲得大量的材料。彼特拉克發出氣憤的哀嘆:世界古老的首都要挖出心肝去裝飾那不勒斯怠惰的奢華。然而在黑暗時代這種掠奪和收買的例子倒是少見,只有羅馬人在不值得羨慕的狀況下,把古代殘余的結構任由私人或公家使用。如果這些建築物還是保持目前的形態留在原地,對於城市和居民來說並非完全一無是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