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希臘王朝的絕滅及歐洲的悲傷和恐懼(1453—1481 A.D.)(第2/2頁)

君士坦丁堡在失陷以後,重要性才被察覺及誇大,雖然教皇尼古拉五世的統治正處於和平與繁榮的盛世,但東部帝國的滅亡卻依然帶給他無法推卸的難堪,拉丁人的悲傷和恐懼重新喚起十字軍東征的昔日狂熱情緒。在西部最遙遠的一個國家,勃艮第的菲利普公爵在法蘭德斯的利斯勒,接待他的貴族舉行盛大的宴會,華麗的場面經過巧妙的安排能使大家的品位和習性獲得滿足。在飲宴進行時,一個體型高大的薩拉森人牽著一頭裝扮過的大象進入大廳,象背上有一座城堡。一名穿著喪服的婦女代表宗教的象征從城堡裏出來,她為自己處處受到抑制而感嘆不已,同時責怪她的衛士們行動何其緩慢。金羊毛的首席使者進來,手裏拿著一只活生生的雉雞,按照騎士的禮儀獻給公爵。菲利普是一位英明而年邁的諸侯,在接受這個極具特色的召喚以後,要把自己的身體和力量奉獻給對抗土耳其人的戰爭。參加宴會的貴族和騎士紛紛效法他的榜樣,他們向著上帝、聖母、在場的女士和那只雉雞發出誓言,響起熱烈的呼聲,也獲得普遍的贊同。但是要采取實際行動,還要視未來和國外可能發生的事件而定,因而勃艮第公爵直到他臨終的12年時間裏,始終處於整裝待發的狀態,可見他不僅審慎而且可能極為認真。假如每個人的心中都熱血沸騰,假如基督徒不僅團結而且英勇,假如從瑞典[276]到那不勒斯每個國家供應一定比例的騎兵步兵以及人力錢財,那麽君士坦丁堡就一定可以得救,土耳其人也會被趕過赫勒斯滂海峽甚或幼發拉底河。但是,皇帝的秘書埃涅阿斯·西爾維烏斯[277]是位政治家和演說家,負責草擬皇帝的書信及參加每一次的會議,根據他本人的經驗描述基督教世界極其可厭的狀態和風氣。他說道:

那是一個沒有腦袋的軀體,一個缺少法律和地方官的共和國。教皇和皇帝憑著崇高的頭銜和華麗的畫像顯得光彩奪目,但是他們毫無指揮的能力,也沒有人願意服從命令,每個城邦都有各行其是的君主,每個君主只關心本身的利益。對於如此多彼此不和與相互敵視的力量,要靠什麽樣的辯才方能將他們團結在一面旗幟之下?即使他們能全副武裝集結起來,誰又能擔任主將的職位?如何維持他們的秩序?軍隊的紀律又怎麽辦?誰能喂飽這麽龐大的一支隊伍?誰能懂得那麽多不同的言語,或是導正他們那些奇特和對立的習俗?憑著一個世俗之人,誰能有辦法使英格蘭人與法蘭西人、熱那亞人與阿拉貢人、日耳曼人與匈牙利和波希米亞的土著和睦相處?如果獻身聖戰的人數過少,會受到異教徒的圍殲;要是人數過多,本身的力量和混亂的狀況會使他們走上自我毀滅的道路。

然而就是這位埃涅阿斯以庇護二世的稱號榮任羅馬教皇,付出畢生的精力從事對抗土耳其人的戰爭。他在曼圖亞的大公會議上激起宗教狂熱的火花,不僅虛假而且微弱。等到教皇出現在安科納親自領兵登船時,原來的承諾被各種借口加以廢止,決定的日期盡量拖延,最後變成無限期的推遲。已經編成的軍隊包括了一些日耳曼的朝聖客,他只有運用安撫和救濟的方式將他們遣散。他的繼承人和意大利掌權者根本不理會未來的局勢,只顧眼前和本國的利益,進行各種充滿野心的圖謀和計劃。一切事物在他們看來,完全依據距離的遠近來決定外形的大小。他們的利益圖像經過放大之後,應該會教導他們對一個共同的敵人,要維持防禦性的海上戰爭形態,應該對斯坎德貝格和勇敢的阿爾巴尼亞人給予支援,以避免那不勒斯王國受到入侵的威脅。土耳其人對奧特朗托的圍攻和洗劫引起普遍的恐慌,西斯篤教皇準備逃過阿爾卑斯山,這場風暴卻因穆罕默德二世的亡故而消散(公元1481年5月3日或7月2日)。[278]享年51歲的蘇丹憑著雄才大略渴望征服意大利,他擁有一座堅強的城市和寬廣的海港,本來可以用新羅馬和古羅馬來裝點他那輝煌的統治。[27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