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恢復異教信仰的具體措施和行動(361—363 A.D.)(第2/2頁)

尤裏安具有宗教狂熱,使得他把朱庇特的信徒都當作自己的友人和兄弟。雖然他未能充分認識基督徒堅持宗教信仰永不改變的美德,但有些異教徒如果把神祇的恩惠看得更勝於皇帝的恩惠,他會對這種高貴而永不改變的態度大加贊賞和獎勵。[64]要是他們對希臘的文學如同對希臘的宗教一樣愛好,更有權利獲得尤裏安的友誼,因為他把九位繆斯也都列在自己的守護神名單之中。在他所信奉的宗教裏,虔誠和知識幾乎成了同義語,大批的詩人、修辭學家、哲學家都匆匆趕到皇宮,好據有主教所空出的位置,當初這些主教用各種手法騙到君士坦提烏斯的信任。但是他的繼承人卻把同入一教門,看作是比血緣更為神聖的關系。他總是從精通法術和占蔔之類玄奧學問的智者中挑選親信,因而每一個施展騙術、宣稱能揭示未來秘密的江湖郎中,必定可以獲得眼前的榮華富貴。在哲學家之中,馬克西穆斯在皇帝門徒的朋友裏居於最崇高的地位。即使在內戰最緊張的時期,為了表示自己對他的極度信任,尤裏安都會向他通報自己的行動、想法,以及在宗教方面的計劃。

尤裏安剛進入君士坦丁堡的皇宮,立即向馬克西穆斯發出一份尊重而急切的邀請函。馬克西穆斯這時與克裏桑特斯同住在呂底亞的薩爾代斯,一起研究技藝和學問。謹慎而迷信的克裏桑特斯拒絕參加,因為從占蔔的結果來看,這次旅行充滿兇險極為可怕,但是夥伴的狂熱情緒卻表現得毫不畏懼,繼續堅持詢問未來的兇吉,終於看到神祇同意滿足自己和皇帝的願望。馬克西穆斯穿過幾座亞細亞城市的旅行,充分顯示哲學名不虛傳的勝利,各地的行政官員競相以無比的熱情接待皇帝的朋友。尤裏安得知馬克西穆斯到來的消息時,正在元老院講話,他立即終止演說前去迎接。兩人相互親密擁抱之後,他抓住馬克西穆斯的手領他到會場中間,當眾宣稱他曾從這位哲學家的教導中獲得助益。馬克西穆斯很快贏得尤裏安的信任,並且左右皇帝的思想,但面對宮廷的誘惑,他很快就墮落。他的穿著十分奢華,舉止高傲,以致在繼位君王的統治時期,終於極不光彩地受到調查,迫使他回答,他這位柏拉圖的弟子是如何在受到恩寵的短短幾年中聚集起大筆驚人的財富的。還有其他的哲學家和詭辯家,無論是尤裏安自己選擇,還是由馬克西穆斯推薦進入皇宮,大都未能保持自己的清白和名聲。[65]慷慨贈予的錢財、田地和房產都無法滿足他們貪得無厭的胃口,民眾對他們過去的貧窮和自命清高的生活記憶猶新,自然激起應有的義憤。尤裏安有敏銳的洞察力,不可能長期受騙,但是對那些在才智方面值得他尊敬的人,他卻不願意對他們的品德表示憎惡,力圖使自己避開輕率無知和言而無信的雙重責備,害怕產生侵犯文藝和宗教的行為,在教外人員的眼中留下無法抹除的汙點。

尤裏安把他的恩惠和利益,公平分配給堅定信奉祖先宗教的異教徒,還有那些謹慎皈依君主宗教的基督徒。他看到有許多人新近改變宗教,[66]這既滿足了他內心深處的主導情結,也滿足了他的迷信思想和虛榮心理。而且有人還曾聽到他用傳教士般的熱情宣稱,如果他能使每一個人都變得比米達斯[67]更富有,每一座城市都變得比巴比倫還偉大,他仍然不認為自己是人類的造福者,除非他同時還能使臣民中所有反對不朽神祇的人都能回心轉意。一位通曉人性又擁有羅馬帝國財富的皇帝,可以讓自己的論點、承諾和獎賞滿足任何等級基督徒的需要,而及時轉變宗教信仰,可以被當作一種德行來彌補候選人的不足,甚至還可以用來為罪行贖過。軍隊是專制權力的強大保障,尤裏安特別努力要盡量破壞軍隊的宗教信仰,因為沒有軍隊的真正同意,他的任何措施不僅危險而且也難以實現,士兵的習性使得如此重大事件很容易獲得成功。高盧的軍團都忠於勝利領導者的宗教信仰和氣數運道,甚至在君士坦提烏斯去世以後,尤裏安經常興高采烈地告訴朋友,軍隊帶著熱烈的虔誠和旺盛的食欲,常參加在營地舉行的百牛祭典。

東部軍隊在十字架和君士坦提烏斯的旗幟下接受訓練,勸服他們需要花費更大氣力、付出更大代價才行。在莊嚴的節慶祭典期間,皇帝接受軍隊的歡呼致敬,獎賞有功官兵。皇帝的寶座被羅馬和帝國的各種旗幟和隊標圍繞,基督教的神聖名字從拉伯蘭旗上去掉。象征戰爭、皇權和異教信仰的標志巧妙混合在一起,使得虔誠的基督教臣民在向君主本人或畫像致敬行禮時,常會犯下偶像崇拜的罪行。所有的士兵排隊依次覲見皇帝,尤裏安按照他們不同的官階和功績,親自遞交他們一份慷慨的賞賜。每個人都必須往聖壇上正在燃燒的火焰中丟入幾粒香料,有些堅守基督教信仰的士兵會抵制這種做法,也有人會在事後懺悔,但更多的士兵在金錢的誘惑和皇帝親自在場的威嚴之下,也便參與了這種形同犯罪的活動。至於後來他們還堅持崇拜神祇,完全是出於對義務和利益多方面考慮的結果。尤裏安經常使用這種計謀,付出的費用足夠買下半個西徐亞族的男子前來服役。付出了如此代價,尤裏安終於逐漸使軍隊獲得神祇的保護,贏得羅馬軍團堅決有力的支持。我們幾乎可以肯定地表示,異教之所以能夠復辟和再度興旺,那就是有一大批自稱為基督徒的人員,出於眼前利益的考量,默默接受在位統治者的宗教,後來又因為同樣的極為靈活的心思,重新回歸尤裏安繼位者所倡導的信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