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羅馬帝國兩個都城的宗教信仰狀況(356—362 A.D.)(第2/2頁)

其二,基督徒人數雖在弗拉維家族統治時代急速增加,但在羅馬、亞歷山大裏亞和帝國其他重要城市,非基督徒的黨派仍據有很大勢力。他們對基督教的繁盛感到嫉妒,甚至坐在劇院裏時,還在訕笑教會的神學爭論。只有君士坦丁堡享有不一樣的優勢,它孕育在基督教信仰的腹地,得以茁壯成長。東部的都城從未受到偶像崇拜汙染,全體人民都深入吸取基督教的理念、德行和激情,在那個時代使自己有別於其他人類。

亞歷山大去世後,保羅和馬其頓尼烏斯爭奪主教寶座,從宗教的奉獻精神和能力來說,兩人都夠資格也都對獲此職位勢在必得。若說馬其頓尼烏斯在品格方面沒有非議之處,那麽他的對手的優勢在於先當選且以正統派自居。保羅堅定支持尼西亞教條,使他在教會節日表中,名字得以與聖徒和殉教者並列,也因而受到阿裏烏斯派憎惡。在長達十五年的任職期間,他曾五次被趕下主教座位,總靠著民眾強烈抗議才恢復原職,倒不完全是君主的恩準,所以只有對手的死亡才能確保馬其頓尼烏斯的權力。不幸的保羅拖著鎖鏈從美索不達米亞的沙漠,跋涉到托魯斯山最僻遠的地點,[415]被囚禁在黑暗而狹窄的地牢,被關在裏面六天不給食物,最後被絞死,這些都是菲利普下的命令,他是君士坦提烏斯皇帝的主要大臣之一。[416]

帝國的新都城第一次被鮮血所玷汙,同時也暴露了教會的鬥爭。在人民狂悖而頑強的暴動中,雙方都有很多人被殺。保羅被判處的懲罰是放逐,監督執行的任務最早被交付給騎兵主將赫莫傑尼斯,結果他因而送掉性命。正統教會的信徒起來反抗,要保護他們的主教,赫莫傑尼斯的豪華住宅被燒得片瓦不覆,帝國最高階將領被腳鐐手銬拖過君士坦丁堡的街頭,死後屍體還受到示眾的汙辱。赫莫傑尼斯的下場使菲利普得到教訓,禁衛軍統領為了應付同樣的狀況,先期完成很多準備工作,之後卑辭相求,伴隨保羅前往宙克西普斯浴場。這裏有便道與皇宮和海邊相通,並且已在花園階梯的下面準備好一艘船,很快可以揚帆遠航。人民根本沒有想到有這種褻瀆神聖的事情發生,主教已經被押上船開往帖撒洛尼卡。他們立刻驚訝而氣憤地看到,宮殿的大門打開,篡奪者馬其頓尼烏斯在一輛高大的戰車上,坐在統領的旁邊,一隊衛兵拔出劍在四周保護,軍隊的行列向著本座教堂前進。阿裏烏斯派和正統教會的信徒情緒高漲,沖過去搶占這個重要的據點,在混亂的暴動中有3150個人喪失生命。馬其頓尼烏斯在正規部隊的支持下獲得決定性的勝利,但他的統治受到騷亂和暴動的幹擾。即使與爭論主題最無關的原因,也足以醞釀和點燃引起社會混亂的火焰。存放君士坦丁大帝遺體的小禮拜堂很可能受到破壞,主教就將莊嚴可敬的骸骨移到聖阿卡西烏斯教堂。這種審慎而虔誠的措施,被堅持主張“本體同一”教義的宗派描述成最邪惡的褻瀆神聖行為,於是他們立即全面備戰,奉獻給神的地面被當作戰場。有位教會歷史學家提到了一件真實的事件,絕非修辭的比喻:教堂前面有一口水井,從柱廊和鄰近庭院流進的鮮血,都從井口滿溢出來。作者把暴亂歸於宗教緣故,等於透露出沒能夠充分了解人性,但必須承認,動機能夠誤導宗教狂熱所具有的誠摯,借口可以掩蓋私心自用而產生的激情。被鎮壓下去的仇恨在另一個案例中再次爆發,成為君士坦丁堡基督徒憤怒情緒的接續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