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五、黎元洪被迫下台(第5/8頁)

王承斌返省長公署後,黎就命辛博森到電報局補發一電雲:

“前電計達,王省長率兵千余人,包圍火車,勒迫交印,查明印在北京法國醫院,逼交薛總監,尚不放行,元洪自準張揆辭職,所有命令皆被印鑄局扣留未發。如有北京正式發布之命令,顯系矯造,元洪不負責任。”

12年6月14日清晨,王承斌接到北京電話,張廷諤、薛之珩已經在東交民巷法國醫院的黎元洪如夫人處取得印信,於是他便趕到新站來見黎,手持三通電稿,一致國會,一致國務院,一致全國,內容相同,略雲:“本人因故離京,已向國會辭職,依法由國務院攝行總統職權。”逼黎簽名,否則羈禁車內,永不放行。

黎元洪大印已交,無話可說,只好全數照簽。王承斌直待黎元洪諸事辦妥,才讓黎恢復自由,驅車返寓。黎返邸後立刻發表一道通電,電雲:

“本日致參眾兩院公函,報告在津受迫情形,其文曰:徑啟者,昨日元洪以連日軍警借口索薪,無業流氓逼請退位,顯系別有作用。情勢險惡,迫不得已,暫行移赴天津,一面另行任命閣員,以維現狀。而是日下午三時,行抵楊村,即有王省長承斌等坐車監視。抵天津新站,王承斌即傳令摘去車頭,百般要挾,數千軍警密布,堅不放行。始則要求交印,迨交出後,復要求發電辭職,交院攝行,否則羈禁車內,永不放行。旋出所擬電稿,迫令簽名。直至本日早四時,方得自由回宅,此在天津新站被迫情形也。竊維被強迫之意思表示,應為無效,此為通行法例。王承斌以行政長官監禁元首,強索印璽,古今中外皆所罕聞。應如何維持法統,主張正義,敬希貴會諸君,迅議辦法,是為至盼等因,特電布達,希查照。”

王承斌則發出相反的通電,電雲:

“查此次大總統突然來津,人心惶恐,婉勸回京,未蒙俞允,所有總統職務,當然由國務院攝行。苟無印璽,則文告無以施行,即政務陷於停滯。節關在邇,軍警索餉甚亟,遽陷全國於無政府地位,前途異常危險,所有黎總統到津,對於印璽辦理情形,已於元電詳陳,計已達覽,茲因黎總統派秘書隨員到京,於本日寅刻在京法國醫院將印璽取出,交由薛總監督行點收。京津地方安謐,秩序如常,請紓廑注。”

6月13日,黎出京後,留京的擁曹派閣員高淩霨等假惺惺發表一則通電,電雲:

“昨夜上黎大總統一電,文曰:天津探投黎大總統鈞鑒,本日鈞座赴津,事前未蒙通諭,攀轅弗及。北京為政府所在地,不可一日無元首,合懇鈞座即夕旋都,用慰喁望。淩霨等各位閣員,謹暫維本日行政狀況,只候還旌。伏希迅示等因,合電達。”

黎元洪在天津寓邸收到這通北京來電,真是氣沖鬥牛,恨恨連聲,即日復了一電雲:

“北京高津畬、張月笙、李承梅、吳秋舫諸先生鑒:元電悉,盛意極感,執事等呈請辭職,挽留不得,已於元日上午有依法副署蓋印命令發布,準免本兼各職,並特任農商總長李根源兼署國務總理,請稍息賢勞,容圖良覿,特此復謝,並轉沈次長為荷。”

黎元洪復電到京後,北京方面擁曹派立即采取行動。14日下午1時,高淩霨(內長)在國務院召集特別會議,列席者包括張英華(財長)、李鼎新(海長)、程克(司法)、沈瑞麟(外次)、孫多鈺(交次)和陸軍檢閱使馮玉祥、京畿衛戍總司令王懷慶、步兵統領聶憲藩、警察總監薛之珩等。高淩霨發言,略謂黎大總統既然通電辭職,依大總統選舉法之規定,應由國務院攝行職權。張總理又在天津,節關日迫,在座同仁應以國家為念,共同維持現狀,勉任艱钜,同時要請財政部速行籌款,盡於端陽節前撥付各機關經費。與會人士紛紛發言,討論結果,作出幾項決議:

(一)總統辭職問題,議決由國務院通電,聲明依法代行大總統職權,並用電話商請吳交長,即日前往保定接洽國務院攝政辦法。(二)節關財政問題,議決由財政部負責籌款,所有軍警餉項及各機關經費,均趕於節前二日發放;至京師治安,仍由各軍警當局負責維持。乃由高淩霨領銜發出通電雲:本日奉大總統寒電,本大總統因故離京,已向國會辭職,所有大總統職務,依法由國務院攝行,應即遵照,等因奉此。本院謹依大總統選舉法第五條第二項,自本日起,攝行大總統職務,特此通告。

16日王克敏召集銀行墊款100萬元,決定在端午節(18日)那天發放一批欠餉。

6月20日,黎元洪從天津致函兩院及外交團並通電全國,內雲:

“有人假借國務院名義,擅發銑日通電,內稱各節,語多謬妄。查元洪為暴力所迫,認為在北京不能自由行使職權,乃於元日離京,參眾兩院及公使團均經函達有案。國境以內,隨地也可以行使職權,即越境出遊,各國亦有先例。此次出京,何得謂為離職?《大總統選舉法》第五條第二項之規定,系指大總統因故不能執行職權,副總統同時缺位時而言,所謂因故之故,當然以本身自然之故障為限。若謂脅迫元首,為法律所定因故之故,國會加以承認,是不啻獎勵叛亂,開將來攘奪之惡例。至元洪由京移津,並非離職,更不得妄為援引。且前總理張紹曾、前總長顧維鈞、高淩霨、張英華、李鼎新、程克、彭允彝、吳毓麟等早經辭職,經於文日由國務員李根源依法副署命令,準免本兼各職,元晨蓋印,交印鑄局發布在案。高淩霨等既經免職,國務員資格業已喪失,尤不容任其假借。六月十三日上午,元洪尚在北京,所發命令,手續並無缺誤,國會依何法律可以追加否認?即元洪出京以後,仍為在職之大總統,所發命令,只須有國務員依法副署,自應一概有效。若夫個人文電,其無關政令者,更非國會所得幹預,至六月十六日兩院不根據法律私開會合會,其人數及表決,率意為之,尤為不合。元洪遲暮之年,飽經兇釁,新站之危,已拼一死以謝國人,左輪朱殷,創痕尚在,夫以空拳枵腹,孤寄白宮,謂為名則受謗多,謂為利則辭祿久,權輕於纖忽,禍重於邱山,三尺之童亦知其無所依戀,徒以依法而來,不能依法而去,使天下後世知大法之不可卒斬,正義之不可摧殘,庶怙兵幹紀之徒有所畏而不敢出,雖糜軀碎骨亦所甘心。國會若以元洪為有罪,秉良心以判之,依《約法》以裁之,元洪豈敢不服。若舞文弄法,附合暴力以加諸無拳無勇之元首,是國會先自絕於天下後世也。元洪雖孱,決不承認。自今以往,元洪職權,未得國會確當之解免,無論以何途徑,選舉繼任,概為非法,特此聲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