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五六、上海和會

7年12月29日,北方議和代表團朱啟鈐、吳鼎昌、王克敏、施愚、方樞、汪有齡、劉恩格、李國珍、江紹傑、徐佛蘇等十人由北京動身南下。而南方議和代表團唐紹儀、章士釗、胡漢民、繆嘉壽、曾彥、郭椿森、劉光烈、王伯群、彭允彝、饒鳴鑾、李述膺等11人也於8年1月25日到達上海。

上海和會是8年2月20日上午開幕的,舊德國總會會場這天布置一新,南北總代表各引所屬代表魚貫入場,相對而坐,秩序雍容。其實雙方代表多為舊識,如今相聚一堂,各有不同心情。

開會後先由南方總代表唐紹儀致辭說:

“國內戰爭至今日告一結束,但推厥禍源,外力實有以助長之,舊武人派苟不借助外力,則金錢無自來,軍械無從購,兄弟鬩墻早言歸於好矣。何至兵連禍結,延至今日,使人民痛苦,至於此極。今北方已經覺悟,開誠言和,舍舊謀新,請自今始!”

北方總代表朱啟鈐也接著致辭說:

“民國成立以來,國家政權多握於武力派之手,故戰爭紛亂,迄無寧歲。邇者時勢所趨,潮流所迫,將化幹戈為玉帛,換刀劍以贖牛,一切幹羽戈矛,皆應視為過去陳舊之骨量。從此戰爭當無從再起,和平統一,請視諸斯!”

南北代表致辭後,雙方全體代表遂起座向國旗行禮,並歡呼中華民國萬歲,和平統一萬歲!然後進茶點,略作寒暄而散。

21日正式開會,南方總代表唐紹儀首先提出陜西停戰問題,雙方共同推定了久居陜西的山西人、舊國會議員張瑞璣到陜西監督停戰。北方總代表朱啟鈐承諾立即電告北京政府切實辦到陜西停戰,如果不能辦到,北方議和代表願意全體辭職以謝國人。雙方代表決議催促張瑞璣兼程赴陜執行監視職權。22日唐紹儀又提出停止參戰借款,取消參戰軍和宣布中日密約等問題,朱啟鈐也承認電達北京政府請示。朱的態度頗為遷就,使得北方代表中的安福系分子大為不滿,認為朱的意見不能代表全體,這是安福系暗中阻撓和議的第一步。

在和會開始時,西方外交團向北京政府質問:為什麽世界戰爭已經停止,中國還要招募參戰軍?是不是用以對內作戰?22日北京政府答復外交團說:中國已經進行和議,不會再有內戰。

徐世昌借了外交團有壓力,勸段將參戰軍移交陸軍部管轄。段不置可否,因為陸軍總長靳雲鵬也是段系的大將,不過段的另一位大將徐樹錚則表示反對。靳和小徐都是段手下四大金剛之一,正因為他兩人勢同水火,所以徐世昌便拉攏靳來對付徐樹錚。

這時候,徐世昌曾擬就一套裁兵計劃,為什麽裁兵呢?因為全國軍隊有138萬人,軍費占去國家財政收入的五分之四,這種負擔,對任何一個政府都是制命的危機。所以徐的計劃是在和平實現後,統一的中國即向國際銀行團借款裁兵,把全國軍隊縮減為50萬人。裁兵完成後,進一步實行軍民分治,軍人不得兼任省長。這個計劃既可減少軍費支出,又足以削弱地方軍閥的權力,加強中央政府的控制。

徐樹錚畢竟足智多謀,他針對徐世昌的計劃,向段獻策,提出“保存參戰軍用以監督裁兵”。這樣既可以拒絕南方取消參戰軍的要求,又免外交團的責難。段和小徐就用這個理由來拒絕交出參戰軍。其實這簡直是強辭奪理,掩耳盜鈴,不過這也是唯一可以借口的。

南方代表要求停止繼續參戰借款,段當然也不肯答應,徐世昌無力反對。因此,北京政府以財政困難,軍費無著為理由拒絕了南方的要求。

上海和會的實現,江蘇督軍李純的促成關系很大。北方總代表赴上海時,曾先到南京拜望李純,怎知李純在送客時竟跌了一跤,把背脊跌傷,養了十天才告痊愈。李純為和平奔走,歷時一年多,受盡了罵,吃夠了苦,到和談要開始時,還要他受切骨之痛。

至於陜西方面有沒有停戰呢?由於南方代表和陜西靖國軍方而沒有直接的聯絡,陜西靖國軍和南方代表通消息只能用快郵寄遞,唐紹儀在2月下旬所接到靖國軍的報告還是1月上旬寄郵的。根據這些報告北軍管金聚部由鳳縣攻占寶雞,繼續向鳳翔進攻;陳樹藩部集中武功,奉軍由潼關、吊橋移向興平、武功,劉鎮華的鎮嵩軍則進攻盩厔;張錫元部則進攻渭南。這證明徐世昌雖然下過停戰命令,但是陳樹藩部陽奉陰違。而段祺瑞則繼續透過參陸辦公處調兵遣將。

2月25日唐紹儀因為陜西戰爭並未停止,所以向北方代表團提出嚴厲的質詢,要求撤換反停戰協議、破壞和平的陜西督軍陳樹藩。26日唐紹儀又接到靖國軍1月中旬的報告靖國軍在北軍強大的攻勢下,先後退出乾縣、盩厔、郿縣、扶風。同時北軍還向鳳翔、岐山、蒲城、富平進攻。南方代表團大為震動,乃宣布北方不履行停戰諾言,從26日起停開正式會議,改開談話會。同時鄭重向北方聲明,在北京政府未撤換陳樹藩以前,不討論其它案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