廿五、拔大樹(第3/4頁)

九月初七日黃興偕李書城、耿覲文、曾可樓由上海趕到漢口,黃等就被留在漢口指揮革命軍。這時漢口已危在旦夕,武昌也人心浮動。黎元洪派人把黃接過江來,選了一匹大馬,叫一個高大的人舉著一面旗子,上書“黃興到”三大字,騎馬在武昌城外繞了一個大圈子。黃過江和黎匆匆談了一下,就折返漢口指揮戰爭,布置最後防線於演春茶園。九月八日、九日、十日、十一日黃一面抹汗,一面電調各軍上火線,可是士氣不振,若幹人不聽指揮。黃親手殺了幾個,局面才稍定,但漢口卒於十二日陷落。黃興渡漢水到漢陽,豪氣猶在,余勇可賈,黎元洪再催請他渡江議事,黃乃於十二日下午抵武昌。

這時武昌因漢口失陷而岌岌可危,都督府內有人建議請黃興出任作戰總司令,黎欣然同意,乃於九月十三日在閱馬廠高築將台,舉行隆重的“拜帥大典”。將台上置有高桌,蒙以黃布,周圍是雄赳赳氣昂昂的武裝士兵,台口為營長以上的高級軍官,由都督府到將台過道兩旁,站滿了文武官吏,黎、黃兩人並轡而出,文官行脫帽禮,武官行撇刀禮,兵士行舉槍禮,氣象莊嚴隆重,有過於黎元洪就都督的誓師禮。

黎都督黃總司令就位後,典禮開始,由李玉山宣讀黎都督的任命狀。這篇任命狀是一篇文辭典麗的文章:“黃君興險阻備嘗,功在民國,各軍當悉聽調遣。”宣讀任命狀後即由黎元洪都督授令、授旗、訓話,然後是黃興總司令答禮、答詞。黎都督退席後,黃總司令則騎著那匹已經騎過的高頭大馬,繞場巡行,全場官兵舉槍致敬,禮成。

當黃興就任革命軍戰時總司令,即以防禦漢陽為主要任務,設總司令部於昭忠祠,任命李書城為參謀長。李原在北京軍咨府任職,由載濤派其與黃郛南下。李、黃離北京後即決心革命。黃抵上海,留助陳其美;李則兼程來漢口,抵漢時漢口已失陷,遂投奔黃興。副參謀長一為楊璽章,一為吳兆麟,參謀有姚金墉、蔡濟民、徐達明、甘績熙、高建翕、賓士禮、金龍章、吳醒漢、夏維善等。參謀處的任務是沿襄河入江處起,迤黑山以下挖壕築堡,雇用民夫數千人,晝夜工作。當時兩軍苦戰,隔江、漢二水對峙。革命軍因漢口之戰損失過重,新成立部隊官兵大半未受訓練,因此不堪大戰。

九月十八日據報漢口方面有清軍1萬余人,在漢口劉家廟至橋口附近,並於上關、花樓、黑山對岸及沿江布防。革命軍則在漢陽南岸嘴至三眼橋一帶防禦。二十三日決定渡河攻擊漢口,當時判斷漢口清軍兵力約一鎮以上。革命軍攻擊計劃:步四協張廷輔向漢口市街攻擊;步六協楊載雄向漢口龍王廟登陸,攻擊清軍左翼,武昌鳳凰山炮隊支援進攻部隊向漢口射擊,海軍炮艦亦加掩護,設信號於黃鶴樓、鳳凰山、大別山等處。九月廿六日渡襄河左岸攻擊,進攻時鄂軍在左,湘軍在右,鄂軍因系臨時召募,所以毫無作戰經驗,湘軍甚勇,但獨力難支,遂告敗北。革命軍傷亡慘重,計官57人,士兵792人,失山炮18尊,步槍600余枝,子彈2300余箱。

革命軍進攻漢口失敗,於是全力固守漢陽,清軍因洞悉革命軍方面作戰實力不強,軍令亦不統一,於是大舉進攻漢陽。自辛亥年九月二十八日至十月初六,劇戰八晝夜,革命軍死軍官137人,傷85人;士兵死2693人,傷400余人。至十月初七日上午十時,漢陽遂告淪陷。

清軍之攻漢陽,出動了強大兵力,配以新式德國管退炮若幹尊,實力在革命軍以上。革命軍守漢陽者,為鄂湘兩省軍隊,人數雖在5萬人以上,但缺乏作戰經驗,彼此又不協調,且全用於第一線,所以極感疲乏。漢陽之敗並不能怪黃興一人,可是由於黃興曾指揮過鎮南關之役、河口之役、黃花岡之役,都是功敗垂成,遂使人對黃有雖勇而不能戰的印象。黃自己亦有年年敗北的感慨,其和譚人鳳詩有雲:“懷錘不遇粵途窮,露布飛傳蜀道通,吳楚英豪戈指日,江湖俠氣劍如虹;能爭漢上為先著,此復神州第一功,愧我年年頻敗北,馬前趨拜敢稱雄。”

漢陽失陷後,黃興退到武昌,軍政府即召開軍事會議,黎元洪主席,請黃報告漢陽戰役經過。黃即席演說,對漢陽失敗的原因未能詳述,但對於未來軍事演變,則認為漢口和漢陽已失,武昌難以固守,主張率領鄂湘兩軍前往攻取南京。黃的主張被軍政府多數人反對,參謀範騰霄憤然說:“漢陽既已不守,武昌又擬放棄,試問還有什麽能力可以攻取南京,如果湘鄂兩軍尚可用,則武昌當然可守。”他的話一講完被大家熱烈鼓掌,死守武昌的提議便成為這次會議的決定。其時黎元洪因都督府被炮轟,所以遷往城外卓刀泉辦公。黃興在會議結束後,即偕李書誠、湯化龍、胡瑞霖、陳登山和黃中塏等乘輪去上海。武昌方面決定重行布置兵力死守,以鄧玉麟、何錫蕃兩協警備武昌,羅洪升一協守大君山,劉佐龍一協守小君山,王錫齡一營守京口,陳龍章的敢死隊守磁基山,標統張廷輔、謝流芳、張傑夫等殘部守白沙洲、標統劉廷璧、管帶李忠義等守青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