廿四、各省響應革命

湖南是一個到處埋藏了革命爆炸物的省區。宣統元年(1909年)湘省水災,糧價飛漲,長沙南門外一個寡婦買米少了幾個通洞錢,米未買到又受侮辱,回家就上吊死了。當地人民激於義憤,群起把米店搗毀,由此擴大成全省性的搶米潮。宣統三年(1911年)又鬧了一次保路救國的大風潮,使湖南的革命空氣,激昂到了極點。當時湖南新軍只有一個混成旅,官兵合計4000人,舊軍和巡防營則有1.3萬多人,湖南巡撫余誠格看到這個形勢,就打算利用舊軍牽制新軍,敦請地方上一位文武兼資的紳士黃志浩來擔任湖南全省巡防營統領。黃字澤生,湖南黔陽人,小時讀書不用功,老師罵他說:“你這個懶東西,將來如有出息,可以挖掉我的眼珠子”。他受了這次侮辱乃發憤讀書,後來,竟成為一個文武全才的人,先後做過江西右江道和四川提督,最後任湖南教育會長。余誠格邀請他時竟跪在地上,大有公不出山,蒼生奈何之慨。他這才勉強接受了。可惜湖南新軍來不及訓練和調度,武昌起義的炮聲便響了,武昌起義後??第12天。九月初一日長沙革命黨人在大西門正街,賈太傳祠放了一把火,駐紮小吳門外的新軍就沖進城來,直奔巡撫衙門。余撫台聽說兵變,立刻跑出來向革命軍作揖,又是行禮,余說:“諸位要革命兄弟是非常贊成的”。革命軍聽了滿高興,其中卻有一個士兵,指著黃忠浩說:“這個人是漢奸”。余撫台連忙解釋說:“黃軍門是好人,諸位不要難為他”,他話還未說完,就被革命軍把黃拖到小吳門城墻上,用馬刀把他剁死了。

余誠格趁大家不注意時溜到鹽道衙門,和他的父親以及親戚汪道台,一同化裝逃走。來不及逃的兵備道王毓江、勸業道王曾綬、長沙知縣沈瀛都被革命軍處死。後來知道勸業道王曾綬早已逃走,他親戚孫哲壽代他看守門戶,因而被殺。新軍全部變成了革命軍基幹,可是新軍協統雲南人楊晉卻亦逃之夭夭。

革命軍推舉共進會會員焦達峰為湖南軍政府都督。焦達峰名大鵬,字鞠蓀,湖南瀏陽人,年19,東渡日本,加入同盟會。邵陽人陳作新為副都督。新軍把舊軍都吞吃了,於是湖南革命軍突然變成了5萬大軍,編成了五個師,師長是:余斂翼、趙春霆、曾繼梧、王隆中、梅馨。梅馨於九月初十日煽動了一部分士兵進攻都督府,焦都督腰佩長柄東洋指揮刀,腳上穿了一雙長統鞋,親自跑出來想向變兵說話,竟被亂兵開槍打死。在此之前陳副都督騎馬到北門外和豐洋火廠彈壓亂兵,在城外古吊橋關帝廟附近,也被亂兵殺死。湖南都督一職乃由湖南咨議局選舉參議院議長前任咨議局議長譚延闿繼任。

譚延闿字組庵,湖南茶陵人,他父親譚鐘麟曾任陜甘總督和兩廣總督,他是庶出。譚鐘麟聘請安化縣老儒黃鳳岐(字苗舟,別號芳久)做他的老師。這位黃大儒不但長於文章,而且還精於技擊,能夠用一只手把四尺多高的方磚直劈下去,每塊磚都被劈成兩半,就像刀切豆腐一樣。他教了譚延闿很多本事,譚又從戈什哈學會了騎馬和打靶子。雖然譚身通絕技,可是他卻是個文人,不懂軍事學,因此他做都督後,驕橫的湖南將軍們並不把他放在眼裏,並且背地裏給他起了一個綽號叫“譚婆婆”。如同湖北人叫黎元洪為“泥菩薩”一樣。當焦、陳遇刺後眾推譚時,即由軍士八名,擡破輿一乘赴譚宅迎接新都督,譚再三請辭,軍士強譚入轎,擁入都督府,從士兵林立中扶譚立桌上,譚乃接印就職。

譚為了表示自己是一個文武雙全的都督,便規定每天清早在湖南省教育會廣場上跑馬,凡是都督府的參謀、副官和衛隊營的連長以上軍官都要參加。譚都督一馬領先,開始時有十多匹馬,雄赳赳氣昂昂地繞著廣場跑,可是到二三十圈以後,就逐漸有人馬退出,直到最後只剩下一個又黑又胖的漢子,能夠一口氣跑上50多個圈子,這人不是別人正是曾經中過會元的“譚婆婆”。譚還有一次露了他的本領,九月間廣西宣布獨立,王芝祥帶領趙恒惕一旅北上,路過長沙。湖南將領久慕王精於射擊,乃邀請王到小南門校場,表演打靶子。王一連射了十槍,其中有七槍擊中紅心,觀技的有一萬多人,一致鼓掌喝彩。這時候譚卻慢吞吞地把王的槍接過來,也一連放了十槍,全場啞然,不知都督是不是會在貴賓前出醜,怎知譚的十槍卻槍槍都擊中了紅心,大家才知這位都督原來有百步穿楊的絕技。

焦達峰、陳作新的死難,表示湖南地方勢力對於純粹的革命黨人,是不相協合的。焦年輕,任都督時不過26歲。當湖南起義成功後,譚人鳳和居正就商請黎元洪協濟武器,黎即發槍3000,派衛隊營長劉佐龍送譚人鳳至長沙。譚人鳳見焦達峰之命令在長沙不能貫徹,湖南咨議局士紳把持湘政,便建議解散議事機關,集中事權於都督,而焦自獲湖北械彈後,即命將原新兵一協擴為兩協,命王隆中率一協先發援鄂,一協駐嶽州作預備隊,並未計較自己的安全,故一變而遇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