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八國聯軍攻占北京(第2/4頁)

七月廿五日慈禧和光緒啟鑾西行,八月初三日至山西境,初六日至大同,十七日至太原,山西巡撫毓賢統兵駐固鎮,太原自藩司以下都赴城外數裏迎駕。以撫署為行宮,所有簾帷茵褥一切陳設器件,都是嘉慶時間準備巡幸五台山時所制辦,後來禦駕未至,遂存貯不用,儲藏在太原藩庫,此時用來迎駕,燦爛如新。慈禧蒙難多日,好似村婦,得見太原繁華景象,不勝感慨,乃在太原駐蹕廿日,於閏八月八日起駕南行,廿六日入潼關,九月初四日抵西安,先至南院行宮(南院系督署),後移北院。北院系撫署。禦駕所經街道用黃土鋪墊,陜民懸燈結彩,跪迎道左。

陜西撫署變成行宮後,院外一切裝飾全用紅色,東西轅門字樣亦用紅漆塗蓋,正門上豎直匾,寫“行宮”二字,中左門均不開,由右門出入,入門有侍衛250人及一切儀仗。旁有軍機處朝房、六部九卿朝房、撫藩臬各員朝房、侍衛處等,大堂空置,左房為內朝房,右房為退息處。鑾閣中設一個寶座上蓋黃布,二堂中又設一個寶座也蓋黃布,左一房是召見處,右一房是親王辦事處。三堂中亦設一個寶座,左右為太後宮、東一楹是光緒宮、後三楹是隆裕皇後宮,西三楹是溥儁大阿哥所居。

慈禧到西安後常病胃痛,不服水土,夜夜失眠,啼笑無常。太監捶背,日夜不休。光緒反見輕松,身體亦康健,偶和太監嘻笑,但有時對太監也大發脾氣。大阿哥溥儁到西安後,初時不曾出宮,養了一條狗,被光緒見到很喜歡,討了去玩,溥儁不久又叫太監去索取,兩人心裏極不舒服。這時溥儁已失去慈禧的歡心,常被鞭撻,有人嘆息說:“可惜一個候補皇帝,將來恐怕變成了開缺太子。”這位候補皇帝,不喜讀書,專好音樂、馳馬、拳棒。後來常和太監到戲園看戲,頭戴韋陀金邊氈帽,身穿青色皮袍,棗紅色巴圖魯領褂,簡直不知是何打扮。最喜歡看《連環套》和《拾玉鐲》兩戲,有時竟親自上台打鼓拉胡琴。十月十八日在戲園爭座位,竟率太監和甘軍大戰於城隍廟之慶喜園,結果太監受創大敗,第二天乃把戲園封了,卻不敢向甘軍報復。又迷戀一個土娼,染上梅毒,仍不舍棄,四出求解毒藥。光緒常和太監們坐地嬉戲,尤好畫大頭鬼,有時畫一紙,填袁世凱之名粘於壁上,以小竹弓向之射擊,然後取下來剪碎。足見其痛恨袁世凱之深。

軍機處在西安時仍是榮祿問事,除榮祿而外有王文韶和鹿傅霖。三大臣上朝時,先由太監捧圓盤一個,上蓋紅綾引導,王居首,榮第二,鹿最後。王白發蒼蒼,面目清瘦;榮面扁發斑,身材中等,有足疾;鹿面浮腫,一無精神。召見時總是榮一人說話,王、鹿二位都重聽。西安行在所有大臣只領津貼,一二品月支120兩,三四品60兩,五六品各支45兩,七品以下30兩,僅足糊口。

義和團事件,是清朝垂亡的喪鐘。結束八國聯軍侵占北方中國的局勢,除了又增添許多屈辱條件而外,還有一項更重要的是守舊派的王公大臣以罪魁禍首的身份議處。

端郡王載漪先謫戍寧夏,隨後,發往新疆充軍。鎮國公載瀾謫戍安西。

大阿哥溥儁被廢,且被逐出宮門,居八旗會館。

莊王載勛先謫戍蒲州,一妾一子隨往,後由葛寶華傳上諭令其自盡。葛抵蒲州時天甫明,門外放炮迎接,莊王大罵:“何故無端放炮?”侍從說:“欽差葛寶華至。”及葛入即飭載勛聽旨,宣詔畢,載勛說:“我早知必死,恐老佛爺也不能久活。”於是和家人話別,諭子曰:“爾必為國盡力,不要把祖宗江山送與洋人。”子哭不能答,其妾則滾地昏厥,載勛遂黯然自盡。

軍機大臣趙舒翹亦賜令自盡,當趙被送往臬司處看管時,西安紳民集數萬人求免趙死,慈禧亦不忍趙死,可是洋人認為趙是禍首,所以非賜死不可。由岑春煊捧詔前往宣讀,趙先吞金,約二小時尚不死,和家人講身後事,又痛哭老母90余歲見此慘禍,又說是剛毅所牽累。岑見趙語音宏亮,竟不能死,乃命人以鴉片進,又二小時仍不死,遂以砒霜進,才臥倒呻吟,以手捶胸,口說“難過”。這時又過了五小時,岑急待復命,乃用皮紙蘸燒酒,捫其面和七竅,共捫五次始氣絕。趙妻撫屍痛哭後亦自盡。

山西巡撫毓賢初旨發往新疆,一路帶病而行;再旨則正法,監刑官是按察使何福堃。毓賢正法前曾有終命書,並有自挽二聯,

一為:我殺人,朝廷殺我,誰曰不宜?最堪悲,老母九旬,嬌女七齡,耄稚難全,未免有傷慈孝意。

臣死國,妻妾死臣,夫復何憾!只自愧,奉君廿載,歷官三省,涓埃無補,空嗟永負聖明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