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第5/7頁)

顧顯章不禁皺起了眉頭。

又一個墨潑一般的夜晚到來了。躲在衛生間裏的汪蘭操縱著那台微型電台,接收到了這樣一條電文:

核實秦天亮最後撤離前的情況。

譯罷,汪蘭竟然翻來覆去地看起這條電文來,想來想去,終於釋然了。這條電文從另一方面證實了自己在此之前的某種預感:秦天亮是自己人。難道他就是敵人日夜要找的蜂王?看來,組織正在給秦天亮做甄別工作。

這天正午,陽光難得的溫暖。在家屬居住地的一排小平房外邊,都太太正和小蓮晾曬被子。都太太一邊拍打著搭曬在晾衣繩上的絲綢被子,一邊不住地埋怨道:“這是什麽破地方,這被子天天晾也不幹爽。”

小蓮聽了,便接過話來說道:“咱們的男人留在大陸當炮灰,還讓咱們住這麽差的地方,你說咱們這活寡得守到什麽時候……”

正這樣你一言我一語地說著話兒,兩個人突然擡頭看見汪蘭懷抱著一本書走了過來。

都太太停了手裏的活兒,向汪蘭打著招呼:“呦,這不是汪組長嗎?怎麽有工夫轉到我們這貧民窟裏來了?”

汪蘭朝都太太一笑,問道:“梁晴住在哪兒?我找她有點事。”

都太太和小蓮一時愣在那裏沒有反應過來。汪蘭立時醒悟到了什麽,馬上補充道:“就是秦科長的太太,帶小孩的那個。”

小蓮聽了,爽快地說道:“你是說秦太太呀,住在東面的第二間。”

汪蘭謝過了小蓮,邁開步子向梁晴的住處走去。

梁晴正帶著兒子小天在院子裏晾衣服,聽見門響,扭頭看見汪蘭走進來,禁不住有些驚疑地問道:“汪組長,你怎麽到這兒來了?”

汪蘭一笑,說道:“秦太太,記得在重慶時,我向你借過熨鬥,不知你帶來沒有,我想借用一下。”

梁晴說道:“我就帶了幾件換洗的衣服,其他的什麽也沒有帶。”

汪蘭哦了一聲,笑吟吟地上去要幫梁晴整理衣物,卻被梁晴攔住了,說道:“汪組長,我自己來吧!”

汪蘭知道她心有芥蒂,便又一笑,說道:“那好,我再問問別人。”

說完,就向院外走去。走到門口,趁著梁晴不備,便悄悄拿出一台微型照相機,對準了母子二人……

這一天,北京部首長辦公室裏,秘書萬名把印有兩份“絕密”字樣的文件放在首長案前,報告道:“首長,這是母後通過香港傳來的情報。”

首長朝那文件看了一眼,便開始翻閱起來,片刻,把文件看完了,一雙目光落在裏面夾著的幾張梁晴母子在島上的照片上。

首長望著那幾張照片,一下子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臉上的表情立時嚴肅起來。接著,他把文件放下,略思片刻,沖萬名交代道:“你馬上電令重慶軍管會的馬友誼,讓他速來北京見我。”

馬友誼接到去往北京的消息後,一下子預感到了什麽,不便多問什麽,立時放下手頭的工作,向李荷詳詳細細地交代了一番目前的工作和任務後,便匆匆踏上了行程。

不日後,馬友誼走進北京部首長的辦公室。兩個人寒暄了幾句,便切入正題。當馬友誼從首長手中接過梁晴母子的照片時,一時間臉色大變,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首長表情嚴肅地望著馬友誼說道:“另外,情報證明,你們重慶軍管會有一個代號叫老A的特務,已經潛伏下來了。所以清查內鬼老A和重新核實秦天亮的身份應並線進行。”

馬友誼聽了,立刻站起來,答道:“是!”

按照顧顯章的安排,都富春裝扮成了商人身份,代號牛老板,家中雇用了一個中年婦女王媽幫忙收拾家務。

都富春現在還十分清楚地記得顧顯章和他分別時的那一幕。顧顯章一邊握著他的手,一邊說道:“老弟,記住,你潛伏下來,代號是‘重慶一號’。”都富春有些無奈地點點頭,問道:“誰聯絡我?”顧顯章把手邊的一份報紙拿起來說道:“每月10號、20號的《霧都晨報》,廣告欄或者副刊,會用暗語告訴你,有指示就行動,沒指示就蟄伏……”

而江水舟儼然一個工人形象,化名周江水,偽裝成發電廠的工人,住在重慶市內一處裏外兩間的平房裏。劉副隊長的妻子小美和江水舟假扮夫妻,生活在一起。

一天,都富春和江水舟相約在了一間茶室裏。

江水舟賊眉鼠眼地走進來,又驚魂不定地坐下,一雙眼睛這才看著都富春,壓低聲音說道:“副站長,我現在老覺得四面八方都有眼睛盯著我。”

都富春輕蔑地看了江水舟一眼,呵斥道:“膽小鬼,別忘了咱們現在的身份,都是有名有姓的,你怕個鬼,坐好了。”

江水舟坐好後忙又問道:“副站長,今晚把我叫出來啥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