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第3/3頁)

荷花見常貴乾說得情真意切,將他依偎得更緊,“淚眼婆娑地道”我的心肝兒你一定要活著回來,奴家的命裏是不能沒有常將軍的。常貴乾便連連點頭道“是的是的,為了你荷花姑娘我姓常的也不能死”。兩個人越說越動情,就止不住地相互撫摸起來。在生離死別的氣氛籠罩下,他們體內帶著悲涼意味的情欲漸漸升起,很快便達到了忘乎所以的地步。

常貴乾喘著粗氣剝下荷花的罩裙,扯下荷花的小衣,這才發現荷花身上正有情況。常貴乾本能地遲疑了一下。荷花卻主動解下了護在下身的布墊,對常貴乾道,今日顧不得許多,若將軍不嫌晦氣,奴家就遂了將軍的意吧。

甘雲帶人風風火火地踹開房門的時候,常貴乾與荷花一番轟轟烈烈的血戰剛剛鳴金。刀槍尚未入庫,戰場還沒打掃,堂堂大宋禁軍統制常貴乾便一絲不掛地束手就擒。

宋朝娼妓業興盛,汴京城裏大大小小的風月場所,可謂星羅棋布遍地開花。除了由於擁有色藝雙絕的名妓李師師而名冠京師的金錢巷,像宣德樓外的曲院街、朱雀門外的朱家橋瓦子街,以及南北斜街、相國寺大街以北的小甜水巷、上清宮後面的桃花洞街等,皆為妓館行院聚集之處,是朝廷準許公開營業的紅燈區。每至夜晚,這些去處是千燭競放燈火輝煌粉娃林立狎客如雲。不僅達官顯貴富賈豪商時常光顧這些地方,就連前任皇帝趙佶,於其間明裏暗裏亦不知播下了多少風流種子。

現在是什麽時候?是百年不遇的非常時期。剛剛頒布了緊急戰備令,身為禁軍將領,就膽敢公然違令擅離軍營去眠花宿柳,這是什麽性質的問題?不能做到令行禁止的部隊,能指望它有多大的戰鬥力?李綱從這件事上看出,有些禁軍將士還是沒拿他這個文人出身的親征行營使當回事,還在拿他的話當耳旁風。這種現象必須堅決扭轉,必須堅決樹立起他作為三軍統帥的絕對權威。否則到了關鍵時刻,他將指揮不動一兵一卒。因此李綱決定,要從嚴處置常貴乾。

然而具體做何處置尚在考慮,吳敏的說情帖子已經送到了親征行營司。

原來常貴乾的父親,是一位致仕還鄉的老臣,這位老臣在位時,對吳敏曾多有關照。這一層關系,徐吉是知道的。李綱憤然離去後,徐吉的腦筋轉了一番,覺得這時候只有吳敏還能在李綱面前說得上話,便趕緊派人將此事稟告了吳敏。吳敏感懷常父的知遇之恩,對常貴乾不能坐視不救,就連夜修書一封,請他看在常貴乾曾數次立下戰功的份兒上,對其予以從輕發落。

李綱看了帖子,心頭不悅。他心想動輒有人掣肘,我這個親征行營使還怎麽幹?不過,礙著與吳敏的交情,他還是減輕了對常貴乾的處罰力度。他原擬按戰時條例,將常貴乾杖責五十革職充軍,現在改為了只責打二十軍棍,暫時降職為軍使,仍留軍前效力。徐吉企圖隱瞞常貴乾擅離軍營實情,本來亦應給予相應的處罰,李綱考慮到他是個具有實戰經驗的戰將,在弟兄們中間也有一定的威信,將其一起撤掉會引起其屬下將士的反感,造成軍心波動,便未對其進行連帶處罰,但也沒讓他代理統制職務,而是另外調來一名喚作何慶言的將領,到這支部隊擔任了主將。

盡管對常貴乾已屬從輕發落,李綱心知這並不符合吳敏說情的本意。吳敏的本意,顯然是想讓李綱保留常貴乾的統制官職。這是李綱無法接受的。如果這次對常貴乾不痛不癢地訓斥兩句就算完事,他將來還能再處罰哪個?他再頒布什麽軍令,不就形同廢紙一張了嗎?事關大局,事關全軍,這個先例絕不可開。

為了避免造成誤會,李綱不顧夜深,帶著甘雲親自登門向吳敏做了誠懇的解釋。吳敏表面上表現得很客氣很泰然,他輕描淡寫地說,他不過是看在與常父舊交的份兒上,不能不出面為常貴乾說幾句話,伯紀兄不必為難,該怎麽辦怎麽辦就是。對於伯紀兄秉公執法的精神,他是只有欽佩,別無他言。

吳敏這樣一說,李綱那鄭重其事的解釋便都變成了廢話。從吳敏的言語裏,李綱分明能聽出隱含其中的不快和譏諷,但他也無話可說,再說也是越描越黑,只得怏怏告辭。

在返回行營司的路上,李綱心裏別扭得要命,胸口就像被堵上了一團爛棉花。這事是怎麽搞的?怎麽弄來弄去,倒像是我李綱做了什麽對不起人的事似的?這可真是奇了怪了!他憋悶得差點沒在空曠的街道上放聲大喊,我到底是哪一點做錯啦?啊?哪一點?